这一月过得真快。
这日府里张灯挂彩,无不热闹。
寿堂是前两日便己置好的,寿堂南墙上,挂有一幅大大的刺绣,手拿仙桃的麻姑献寿图。
图的两旁有的还挂着寿联,上悬寿幛。
寿堂地上铺设红地毯,案桌上摆放祝寿用的寿桃、寿面及鲜花、水果等。
案桌上还要摆放一对寿烛。
案桌两旁是两把太师椅。
寿礼当天,祖母便是在这儿,接受小辈们的叩拜祝福。
当日,全家人晨起的时间比以往都要早些,寿星率全家人前往祠堂向各位列祖列宗的牌位磕头祭拜。
再由寿星把家族的祖先神位请出放置在供桌上,在院内点燃鞭炮,寿星全家人面向祖先牌位磕头祭拜,祖母亲自点燃俩旁的大红寿烛和寿香,祈求祖先保佑全家,官运亨通,事事顺遂。
祖母端坐在中堂,接受众人贺寿。
先由族中长辈宗亲给祖母贺寿。
未到的宗亲只能早早送来贺帖,以表祝福。
父亲母亲,叔叔叔母,以及出嫁了的姑姑携姑父,上前给祖母拜寿,送上寿礼。
除了一些金银玉器之外。
姑姑倒是手抄了一部金刚经,送给祖母。
祖母自是感动,首言女儿贴心。
以及母亲和叔母倒是想到了一处,俩人都是佛珠,都是极为珍贵的,且在佛前供奉七七西十九日。
儿媳如此孝顺,祖母自是开心,都让王妈妈收起来了。
颜苡恩她们这些小辈,自然是排到最末。
颜苡恩再度开眼,朝中贵眷,往来亲友,莫不有礼。
就连宫中的淑妃娘娘也是派人送来了寿礼。
轮到小辈祝寿,颜苡恩等人,规规矩矩的下跪叩头齐声道:“恭祝祖母福如东海,岁岁安康。”
众人呈上寿礼。
各是各的精致,都是极为难得宝物。
这时众人目光纷纷向颜苡恩投来,想看看这个细长盒子里放了什么。
颜苡恩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柄白玉如意,这一看就是上好的羊脂玉,质地细腻,通透,没有一点儿杂质。
羊脂玉产量本就低,现在颜苡恩送的这柄玉如意,就是一整块的羊脂玉雕刻的,极其珍贵。
在内堂设了一张大桌案,上面铺上红毡。
贵重之物都放在上面,请祖母一一过目,这些礼物全都记录在册,将来也好回礼。
寿宴男女分开入席,男宾在前院,女宾在内宅入座。
母亲在后宅招呼一众宾客。
戏班此刻唱的是麻姑献寿,热闹非凡。
“二姐姐,你哪里找到的那么好的羊脂玉啊?”
五妹妹苡欣扭头在颜苡恩耳边轻声问道。
“五妹妹有所不知,之前在乡下住的时候,偶然在河边发现了这么一块,看着好看,就带了回去,放在院中,有天被一个婆婆无意中看见了,她说这块石头价值连城,还是上佳的成色,拿到铺子请师傅雕刻完之后,还剩了不少碎料,妹妹若是喜欢,改天送与妹妹,也倒是可制个簪子,耳坠子这些。
只是妹妹别嫌弃就好。”
颜苡恩也是轻声回复道。
“我怎么敢嫌弃二姐姐的东西呢,只是二姐姐己经制了一柄玉如意送与祖母,我怎么敢同用祖母一样的东西,岂不是对祖母不敬。
这玉极难得,二姐姐自己留着吧。”
“无妨,只是制些个小首饰,算不得数的,况且祖母如此疼爱咱们小辈。
定不会责怪。”
颜苡恩和五妹妹颜苡欣互相窃窃私语。
旁边俩庶出的妹妹,都没参与其中。
她看着筵席上其他夫人小姐,发现有一位正打量着自己。
颜苡恩冲她点头以示回礼。
转头问苡欣:“这位小姐是哪位啊?”
“这位是礼部尚书蒋大人的千金,蒋伊冉。
这位蒋小姐,可称得上是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在书画上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更是写的一手绝妙好字。
不少青年才俊为之倾倒。
盯着你看大约是好奇罢了,咱们家与她家并无亲密往来,只是与父亲同朝为官的交情。
只是她与舒宁郡主关系很好,是闺中密友。”
苡欣在提到舒宁的时候,眼神似有几分波动。
“你得罪过郡主?”
“没有,岂敢。
只是郡主身份高贵,不屑与我们一同玩乐罢了。”
苡欣说这话的时候,还有几分落寞。
颜苡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站起来要去更衣。
在她起身之后,这位蒋小姐也起身跟了上去。
凭颜苡恩的功夫,自是知道身后跟了人的。
她便往后花园上的小路走去,此时大家都在席上,鲜少有人会来这儿,把她带到这里,是想看看她究竟跟上来要干什么。
“蒋小姐跟了一路了,还不打算露面吗?”
颜苡恩停下来说道,却并没有回头。
此处是通往花园的一条小路,周围都是假山石头,七拐八拐的,根本看不见前面。
蒋小姐从一块岩石后面走出来,“颜小姐不要误会,只是听闻颜大人家的大小姐长相惊为天人,想见见颜小姐罢了,今日一见,确如传言一般。”
“蒋小姐客气了,方才席上己经见过了,不知蒋小姐现在跟上来,有何指示?”
颜苡恩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
并无半点心虚。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颜小姐说说话。”
“前面有个湖心亭,那不妨咱们去坐坐。”
颜苡恩在前面带路。
就这样一前一后去往湖心亭。
婢女在亭子的石凳上铺上垫子,便退下了。
“颜大人家的景致果然不错,我家可比不得这儿的一星半点。
之前没有来过,真是可惜了。”
这位蒋小姐真是不客气。
这是说她家掌管户部,只会和银钱打交道,贪图享乐吗?
颜苡恩也是毫不留情回怼。
“蒋小姐说笑了,往日我妹妹想请蒋小姐过府赏花品茶,都未曾请到您,只怕是小姐看不上毕府简陋,招待不好蒋小姐。
才不好前来的。”
请你你不来,现在倒是阴阳怪气起来了。
颜苡恩看着这皮笑肉不笑的蒋小姐,真是不嫌累。
第一次见面这么大仇吗?
“今日是颜老夫人寿辰,自然该来给老夫人祝寿。
顺带见见颜小姐,现在见到了,咱们也该回去了,离席这么久,是有些失礼。”
这蒋小姐说话间便站起来往外走。
颜苡恩心想:这就回去了?
就逞个口舌之快?
不找个机会落个水啥的吗?
不都是这桥段吗?
难道这手段太拙劣,人家根本不稀得用?
噗通一声…….谁说的?
谁说这拙劣的?
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假山后面有人。
此人呼吸延绵细长,会武。
难道这将小姐跳水是跳给他看的?
先救人吧。
这岸边的小婢女看见自家小姐落水,急的呼喊。
颜苡恩也跳入了水中,把她捞了起来,拖上岸。
俩人浑身湿透,这要是被旁人看见了,名声还要不要了。
“别喊了,你家小姐现在这副模样,被看光了,坏了名声,你负责啊。”
颜苡恩边拧了拧衣服的水边吩咐青黛去拿两件披风。
这蒋小姐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头发上海挂着莫名水草,全身滴水,妆容也花了,这摸样甚是狼狈。
只是双眼还倔强的盯着假山那边。
这位蒋小姐在水里扑腾那么久,这人丝毫没有救人的打算,根本就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颜苡恩抬眼看过去,只看到一个背影融入假山中。
不多时青黛带着来个披风赶过来。
“带蒋小姐换身衣服,重新梳妆。
再出去。”
颜苡恩自己往假山那边寻过去,只闻着一股独特的香气,似檀香,又深沉些。
看来今天是被这蒋小姐当枪使了啊。
还真是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