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小白花陆渊的其他类型小说《当时只道是寻常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717杨枝甘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那是她自从被苏浥尘夺去心肝后,要度过的第一个天劫。神仙最怕天劫,那便是考验修为的时刻,若成了,便能得道升仙,若是不成,也能让仙灰飞烟灭。几万年前,她也曾经受过,那时她不过一只海棠小妖,便也是经受了三道天雷之后,方才从鬼门关挺过来,而如今,她连内丹都没有了,想挺过去,也就只剩三分的把握。不过数日,海棠花邸外,已经聚集了大片黑压压的乌云,而花邸内,千百棵海棠花树如数绽放。司月小心翼翼将头探出花邸,只是刚看了一眼,黑云之中便有一道闪电直劈而下,吓得她立即缩回了脑袋。“小姝,你可还好?”她回到花邸内,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其中一颗并不起眼的海棠树抖了抖枝叶,随即幻化出微弱的人形。“月儿,我在这里,你莫要担心。我用幻术设了假形体,只要躲起来,风雷...
《当时只道是寻常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那是她自从被苏浥尘夺去心肝后,要度过的第一个天劫。
神仙最怕天劫,那便是考验修为的时刻,若成了,便能得道升仙,若是不成,也能让仙灰飞烟灭。
几万年前,她也曾经受过,那时她不过一只海棠小妖,便也是经受了三道天雷之后,方才从鬼门关挺过来,而如今,她连内丹都没有了,想挺过去,也就只剩三分的把握。
不过数日,海棠花邸外,已经聚集了大片黑压压的乌云,而花邸内,千百棵海棠花树如数绽放。
司月小心翼翼将头探出花邸,只是刚看了一眼,黑云之中便有一道闪电直劈而下,吓得她立即缩回了脑袋。
“小姝,你可还好?”
她回到花邸内,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其中一颗并不起眼的海棠树抖了抖枝叶,随即幻化出微弱的人形。
“月儿,我在这里,你莫要担心。
我用幻术设了假形体,只要躲起来,风雷便找不到了。
只待它劈完三下,这劫自是能平安度过的。”
她说是让司月不要害怕,其实自己内心却怕得不行。
当年亲眼见得芍药妖在千年天劫之下被打回原形,而他们花木一族虽有循环再生之理,但遭受天劫后魂风魄散,便是聚魂也无甚效用。
“好,见机行事。”
说完这句,司月便念了个隐身决,藏在一边。
黑云重得承受不住,刹时天地间风雨大作。
雨打花瓣,一片狼狈景象。
好疼!
比上次疼!
她咬唇忍住,紧紧抓住脚底的土地。
半空中出现了一条银蛇,盘旋游走,在乌云的缝隙里飞快地穿行,预期的响声却迟迟没有到来,仿佛在寻找什么。
一声巨响,整个花邸都晃了晃。
地上被劈出一个大坑,一棵海棠瞬间枝叶全部枯萎。
她藏匿在花海之中,满身雨水与冷汗,这次天劫果然重得多,看着那棵被劈成焦灰的海棠,只觉心中砰砰直跳,她绷紧了神经,还有两道。
第一道如愿躲过,下一道也不能马虎,想到这里,她不敢乱了心智,顾言其他,只是将枝叶压更低,不要引起那银蛇注意便可。
可这次,那银蛇却不再上当,它在上空盘旋,俯瞰地面。
似是得知自己受骗,它越发愤怒起来,银蛇在空中蜿蜒咆哮,震的她不由的浑身发抖。
发现她了!
云中一声巨响,眼看一道天雷便要直直劈向她,就在她闭上眼,做好赴死的准备时,却只见枝丫上方,形成了一层暗黄色的气流,直直将雷电分流了出去。
她抬眼望去,司月念了个仙诀,眼神直盯着那处气流。
奈何她法术有限,又不能泄露太多身份,那气流不过片刻便在半空中破裂。
司月应声倒地,在地上生生吐出了一口鲜血。
而那道雷电似是心有不甘,仍源源不断的向她袭来。
比想象之中更痛,即使了经过分流的电击,仍能震的她感觉身体仿佛要裂成无数片。
汩汩鲜血顺着枝干流出来,痛得她几乎昏死过去,本形险些被带出地面。
心中按捺不好,这仅仅是第二道天雷,便已经能击的她去了九成功力,云静姝心中一紧,铁了心的便要挨过这最后一道。
她定了定神,凝聚周身最后一丝气血,哪怕赴死也要慷慨一搏。
眨眼的工夫,一抹金色的身影飞过她身边。
雷电劈下,巨响声中,一树海棠尽数绽放。
身上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而耳边却骤然响起一道闷哼。
她抬眼望去,竟是君慕然化作一道透明的屏障,立在她枝丫之上,为她生生接下这道天雷。
漫天浓云瞬间散去,和风轻拂,艳阳高照。
望望澄澈的天空,她艰难地恢复人形,无力地倒在地上,满身血污。
而半空中的君慕然缓缓落下,立在她身边。
他嘴角咳出一丝血,还未来得及擦拭,便将急忙将她从地上扶起。
“姝儿,你怎么样?”
“我,我,快去看看月儿,快去……”还未说完,她便昏死在他怀中。
……海棠花邸内一下多出了两个病号,忙的君慕然整天晕头转向。
他身为中天神尊,挡下这道天雷精血虽然也损耗不少,但好在内力深厚,不久,便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功力。
“姝儿,只是我为你现熬的粥,你先尝尝,小心烫!”
君慕然坐在床沿上,一受托着碗,一手便将吹了口气的勺子往她嘴边送。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她不自在的瞥了撇四周,花邸内的仙娥纷纷低着头偷笑。
忽而,面前一阵清风拂过,司月已然站在她床边,看着两人喂粥,脸上堆满了假笑。
“如此浓情蜜意啊静姝上神,您可快些吃了这粥吧,不然你不喝这第一口,我们便也轮不上了。”
司月虽说也受了重伤,可终究是比她好过太多,只是刚刚将养了几日,便能够下床走动,可司月这人是从来不会好好走路的,来去如风,每日都在她面前飞来飞去,看见他们二人独处,便故意要进来搅局。
她自是知道司月的意思的。
对于这尘世间的情感,她云静姝是不能够沾染半分。
一旁的君慕然已经忍了司月很久了,每次只要他来到她房内,司月必定紧随其后,此时听到这话,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悦道,“司月上神若是想喝,便去厨房自己去取,姝儿她脸皮薄,受不了你这么酸她!”
看着眼前尴尬的场景,云静姝内心暗道不妙,这几日她次次都是扮演着和事佬,陪着笑脸伺候这二人,要知道,这两位祖宗,她可是谁都不敢得罪。
“那中天大人的意思就是说我司月脸皮厚了!”
君慕然说的这句话明显激怒了司月,她一向乐的逍遥,活的洒脱,管他是什么掌管中天的王,就是西方如来佛祖惹了她,她也得怼回去。
“我可没这么说!”
君慕然仍旧是连头都不曾抬一下,自顾自的吹着勺子,向云静姝的嘴里递去。
噎下热粥,她连忙打起哈哈,“大家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
“姝儿,咱们只顾着吃粥便罢,不必理会这强词夺理之人。”
君慕然将勺子放在碗里,腾出一只手来,将她脸转向他处。
“你!”
司月这回却是彻底气炸了!
她看着面前就差快要粘在一起的两人,忽的伸出手,指尖直直她,“你说,云静姝,我可是强词夺理之人!”
她就知道,受伤的永远是她,每次他两闹上矛盾,最后都要归结到她身上。
“啊?
月儿当然不是,月儿最好了!”
目光触及面前之人,君慕然仍是一脸的淡然,与情绪激动的司月对比格外鲜明,果然,这修了十几万年的大神就是和他们这群小神不一般。
他只是又将云静姝的头扳回来,强迫着对上他的脸,“吃粥。”
司月自觉自己这是自讨没趣,一个仙诀念过去,将她床旁的纱帐燃了起来,眼看着火焰迅速蔓延,司月才觉得出了口气,大哼一声飞出了殿外。
司月倒是聪明,知道自己气量不如他就算了,比功力更是自讨没趣,便要那她的东西出气。
可某人却再次躺枪。
她坐在床上口里含着热粥,尽管被烫了舌头仍不忘赶紧扑灭火焰,某位财迷泪流满面对着殿门吼去。
“司月!
你赔我金宝琉璃镶丝极品杭绣蝉翼帐!”
君慕然一身血衣已经分不出颜色,只余满身血红,剑被他握在手里,泛着清冷的华光。
他倒在那山路之上,嘴里似乎喃呢着什么,云静姝急急忙忙冲过去,却看到他另一只手放在怀里紧紧的握着,她伸手去拉他,听他虚弱的唤着她的名字,一声一声,分外揪心。
“姝儿……姝儿……”苏浥尘在她身后追来,看见浑身是血的君慕然,也是一惊。
她觉得眼前一片朦胧,颤着手去扶他起来,他却已经是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整个人都趴在她身上。
怕是几万年都没这么害怕过。
苏浥尘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背起昏迷不醒的君慕然冲进院落,然后一个劲儿给他输着仙力。
眼看着那些仙力输进去,却好像滴水入海,进去了,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苏浥尘上前来拉她,同她道:“小姝,你冷静一点。”
可她却听不进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君慕然必须活下来,他一定要活下来。
苏浥尘的声音在她耳边渐远,她只看得到眼前这一人,浑身染血,却仍旧这般绝代风华,恍若天人。
想起他几次三番的救她,照顾她,想起他小心翼翼的乞求她不要再不告而别,想起他曾一遍又一遍和她说:“我等你,我等你。”
于是,她终于停止了一切行动,一把把他抱在怀中,呜咽出声。
苏浥尘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过了半晌,忽听见他猛地喊出声来,“小姝,快,快把那还魂草取出来!
他还有救!”
闻言,她忽地一抬头,便看见他从君慕然的怀中,取出了两株还魂草。
那瞬间,她大喜过望,赶忙道,“快,快给他吃下去!”
“嗯!”
苏浥尘答应了一声,便强行扳开他的下巴,想要将其中一株给他吃下去。
云静姝的心已经提在了嗓子眼,抱着君慕然的手一刻也未敢放松下来,于是在那刻,她仿佛明白了平日里,君慕然也是这么抱的她,抱得那么紧,那么用力。
只因是害怕,害怕只要稍微一放手,那人就会从他怀里消失了一般。
“好了,好了……”她将脸埋在君慕然的颈间,轻轻叹息着,“我以后再也不会同你不告而别了,再也不会让你这般为我犯险了,只要以后我们都好好的……好好的陪你住在中天,看那潮涨潮落,只要你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余光瞥见他的怀里,还藏着什么东西。
她拿出一看,竟是两尊小泥人,与梦里见到过的一模一样。
男的手执长剑,女的红衣白绫。
此刻,躺在怀里的君慕然忽的微微颤动了一下。
不知是听见了她的话,还是感受到了她的动作,他忽的开口,恍如清风徐来,“姝儿……嗯!
我在!”
她应了一声,握住她的手掌,十指交缠。
“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只是迟到了几日……”听到这里,她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也再也忍不下去,头埋在他颈间大哭了起来。
声旁有一人一直站着,不肯离开,就这么静静看着他们两人。
苏浥尘没有说话,云静姝也没有再看过他一眼,只是看着怀中的男人,静静的守着他。
君慕然大概是伤势过重,之前也是强撑到现在,一连便又晕了过去。
于是,也没有急着将他带回中天,亦或是海棠花邸,便在苏浥尘这里,小住了两三日。
……“喂,你干嘛,这可是本仙尊的地盘,由不得你乱来!”
“本神尊也是看这些风铃碍眼,替苏仙尊清理清理。”
“你够了君慕然!
我让你放手!
你放不放!”
“苏浥尘,我若是说不放,那又如何?”
话还未说完,苏浥尘便一个飞身上前,与君慕然扭打做一处,如今他二人手中正抢夺着一串风铃,而风铃下方还拖着一张纸条。
看见这个场景,云静姝似乎也懒得管了。
住在苏浥尘这里的几日,他们一位神尊,一位仙尊,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花神,贸然上前还不是轻易成了炮灰。
看来还魂草的功效真的不是吹的,便是在五六日前,还要死不活的两人,如今竟也生龙活虎了起来。
“这是小姝亲手挂上的风铃,你给我把它放下!”
面对早已飞的老远的君慕然,苏浥尘气得上下两排银牙搓的直响。
云静姝本也只是坐在小院里晒着太阳,忽然头顶上飞过一个火球,吓得她立刻从躺椅上坐起。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
好家伙,她也只是想要安安静静的晒个太阳,刚躺下没多久便看见这次的恶性斗殴事件,难免一脸黑线。
天上打的正欢的两人,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只见那两人气喘吁吁站在云端,其中一人手执长剑,指着面前的男子。
而另一男子却一手轻摇折扇,一手把玩着手中的风铃,这二人的动作,皆是一派风流倜傥,英姿飒爽的好模样。
“姝儿年少无知,留在这里的胡乱涂鸦,白白占了苏仙尊的好地方,如今,我便替姝儿拿回这碍事的玩意儿!”
“你放肆,快将风铃放下!”
眼见苏浥尘便又一个火球飞过来,君慕然手向后一摆,那串风铃便直直飞了出去,瞬间跌落在百丈外,应声而碎。
“哦?
对不住了,一不小心就不见了。
仙尊若喜欢,本尊赔你一个便是……你……你无耻!”
苏浥尘合起掌心,便又是一个火球飞过去,抬眼望向两人身后,一片茂密的草地瞬间被燃为灰烬。
“你们二人都给本上神住手!”
若是再让他们继续下去,恐怕不用等仙帝来问责,土地公公那怨恨的小眼神也能将她杀死。
谁让这里就属她最弱呢,神尊和仙尊大人可是一般仙惹不起的。
“姝儿,你也看到了,他欺负我……”君慕然最先飞到他的身边,抱着她的衣服蹭了又蹭。
紧接着,眨眼间的功夫,苏浥尘却一剑劈过来,将她的衣袖劈成了两瓣。
“放开你的脏手,休想吃小姝的豆腐!”
“啊!
苏浥尘,你赔我提花薄烟纱雨花锦精制的祥云纹纱裙!”
回国这几天。
徐梦跟到豆子似的,把陆渊和许枝的那些事都告诉了我。
陆渊不惜跟陆妈妈闹僵,也要强行和许枝举办婚礼,还故意把地点定在了两人定情的渔村中。
陆家这群养尊处优的亲戚,哪儿去过这么偏僻的渔村吃饭。
而许枝没有亲人,渔村的村民和她的家人无异,骤然看见陆家阔气的一面,又想到陆渊在渔村的往事,纷纷变得傲气起来。
不光要陆家的人来给他们敬酒。
村长还要陆渊三跪九叩的拜祠堂。
想当初陆渊入主陆家,连陆家的祖宗都不屑去拜,就算他肯为许枝退步,陆家的亲戚们也不同意。
结果可想而知。
自然闹的很不好看。
至于后来。
陆渊想要将渔村改造成海边度假山庄,却遭到了渔村众人的抵制,想要重建渔村,除非给出他们满意的价格。
那个价格,是个天文数字……许枝无法让这个生她养她的渔村众人受委屈,便只能让陆渊一次次退步。
在一次次的退步中。
两人的感情,无止境的消磨着。
要是三年前的陆渊知道今日的事,还会选择许枝吗?
不过许枝确实变得不一样了,不复当年怯弱的样子,虽然眼底还是有些底气不足,但至少表面上,她和陆渊勉强登对。
我在审视她时,她同样在审视我。
忽然。
她宛然一笑,沈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瞧,我都不知道,要不然肯定去接你了。
佯装的熟稔让我觉得怪异。
不等我开口,陆渊就先出声了。
你怎么回来了?
许枝表情一僵,透着些许讨好。
阿渊,我记得今天是妈的生日,特意从渔村赶回来的。
说话间,她还将手里的黑色塑料袋往上提了提。
这是村长特意让我带来的,这种鱼的肉质很鲜美,不管是炖汤还是照烧都好吃。
说完。
塑料袋里的鱼动了动,几滴水从袋口溅出来,落在了地上。
一股浓烈的海水和鱼腥味弥漫开来。
我注意到不少人都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这也正常。
陆家这样的身份,要什么珍馐美味买不到,要不是许枝,这条鱼连带着整个渔村,都不够格放到陆渊面前。
我,我让保姆把它做了,沈小姐,一起尝尝吧。
许枝对我露出一个苍白的笑。
我摇头,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刚出口。
陆妈妈就拉住了我,若白,你不用走。
本来不想那么快的,但你也看见了,许枝她,她太拿不出手了!
阿姨问你,你对阿渊还有感情吗?
如果他和许枝离婚,你愿不愿意……砰的一声。
许枝手里的鱼摔落在地,她失魂落魄的看着陆妈妈。
又看向了陆渊。
可陆渊却没看她,而是黑眸深沉的看着我。
陆妈妈继续道:只要你点头,其余事情,由阿渊来处理。
我敛眸,笑了笑。
阿姨,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男朋友来接我了,陆渊也见过的,和我很般配,我们也有共同的事业——以及,契合的灵魂。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
陆渊神色恍惚了一下。
我告罪一声,朝着门外走去。
我送你。
陆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紧接着。
他就被许枝牵住了脚步。
阿渊,不要去。
刚才妈说离婚的事,你怎么想的?
难道你……陆渊揉了揉眉心。
没有发怒,却也没有了往日的耐心与温柔。
平静道:这也是我想说的。
许枝,我们离婚吧。
后面的话。
因为我走出了别墅,已经听不到了。
我其实不太明白。
曾经陆渊信誓旦旦的说,许枝和他有着契合的灵魂。
现在却要离婚。
是灵魂不再契合了?
还是,再深的感情,也经不住搓磨?
若白,这里。
一道呼唤传来。
我抬头,看到秦越站在路边。
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天神下凡一般,镀了一层光。
我把过往抛之脑后,脚步加快。
奔赴我的光。
黑风过去,不见身边的司月,云静姝却是一人落入了一片阴暗的森林之中。
“待在幽暗森林的感觉如何?
不好受吧!
拜上神所赐,我可是在这里待了整整三千年!”
芊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一会,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那女子生的与她同样面容,可却是截然不同的气场,犹如地狱修罗,满身杀意。
随着芊黛的到来,她只是衣袖一抬,便将她震出了老远,重重的摔在一棵树上,顺着树干滚落在地面。
此时,她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一般。
“君慕然呢?
君慕然他人在哪?”
揩去嘴角的鲜血,她抬起头向芊黛看去。
芊黛轻笑,本是绝世容颜,此刻看来却显得尤为诡异。
芊黛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俯下身来抓住她的下颚,“这一掌过后,若你还有命在,我定让你去参加我们的婚礼。”
说完,却见她的笑容逐渐敛去。
芊黛见着眼前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忽的睁大了眼睛,眉头也皱成了一片。
她一手抓着自己心脏处的位置,一手收紧了她的下颚,强迫抬起她的头来,“你以为我会稀罕你的君慕然?
我告诉你,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恨不得杀了他!
然而这都是拜你所赐!”
“每次只要我见到他,我的心口处便就像是生生被人剜去了心脏!
你可知你那凡人浓烈的情感,让我觉得异常恶心!
你的欢喜,你的怨恨,你的心痛,你的折磨,便是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在我心上来回打磨,我根本不爱君慕然!”
芊黛越是激动的说着,心尖上传来的痛苦便就越发浓烈,而她的手掌抵在云静姝下颚之上,竟快要将它生生捏碎。
“你若是不稀罕,你就……就把他还给我,我爱他,我愿意承受!”
她怒睁着一双包水的眸子,强忍着痛,断断续续的吐出这几个字。
“好啊,我这就把他还给你。”
便又是一掌劈在她的胸前,她大笑着站起身来,转身,将她从地面上抓起,对着那远处的魔族宫殿,一片张灯结彩,红绸满室。
“你瞧,等我们拜完堂,他便为我堕仙成魔,待那魔界敲完三声钟响,我父王的二十万魔兵铁骑便踏碎你们仙界!
到时候,我便杀了他,还给你!
哈哈!”
她大笑着,忽的抬手在她额前一点,将她全身禁锢起来。
“休想求死,我要是要你眼睁睁的看着那群整日只知道醉生梦死的神仙,一个个的死在你眼前,看着你最心爱的人帮我完成灭仙大业后被我一剑杀死,而你不会死的,我要你活的比谁都久!”
说完,便又施了一个魔咒,将她隐去全身。
芊黛带着浑身僵硬的她,来到那挂满红绸的魔宫门口。
放在他们拜堂的位置前,除了芊黛,谁都看不见她。
……魔宫殿内,到处都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芊黛穿着鲜红的华袍,脸上有了一丝潮红,问向旁边发着呆的君慕然:“师父,我穿这身喜服可好看?”
说完,却向着前方被隐去全身的云静姝看了一眼。
发呆的君慕然被她的声音引来,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少女,同样的容貌,同样的语调,甚至是同样的眼神,然而他却总是觉得少了什么。
他按下心中的不安,点了点头道:“恩,姝儿穿什么都好看。”
芊黛微微一顿,走到君慕然面前,将头埋在他的颈间,慢慢开口道:“师父,姝儿是我在人间的名字,师父要记得,我的本名是芊黛,魔族公主,芊黛。”
说罢,她抬起头来,静静看着君慕然,笑道:“师父,你唤我一声,黛儿。”
君慕然不说话,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忽地想起那白衣女子。
她一向是一副懒洋洋不正经的姿态,常摆着一副淡然沉静的模样。
捂着千万年的伤痛,却还能同他醉酒笑歌着说:“无论海誓山盟,无论深仇大恨,几千几万年流过去,便也就淡了,便也就忘了。”
似是怎样的疼痛,她都可以挺下来,多年之后,云淡风轻的放开。
爱便大胆的去爱,被人背叛,被人利用,也只是捂着心口,躲到一边,然后等着慢慢放开。
她总是能放开。
铛——魔界的钟敲响了第一声。
“吉时已到,我们拜堂吧师傅!”
看着眼前的君慕然,芊黛面上有些不悦,随即却隐了下去。
“拜了堂,我们便能永远在一起了,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云静姝在心中喊叫着君慕然的名字,然而,任凭她急的落下泪来,却无一人能发现她的存在。
君慕然恍然愣过神来,应了一声,“嗯。”
“一拜天地。”
滚热的泪珠有如烧红的钢针,一根根刺进云静姝的心。
“慕然,不要!
君慕然不要拜!”
“二拜魔君。”
君慕然额间,一抹鲜红的堕仙印渐渐浮现,魔界的钟声已然敲响了第二声。
“不要,师傅,不要拜!”
任凭她喊破了喉咙,可就是无一人应答。
“夫妻交拜……”看着眼前的男子,渐渐弯下了腰,她心口处的疼痛再次袭来。
忽的,只见堂前金光片片,内丹再次从她体内渗出,照耀在宫殿上方,随即,她的手脚便可以慢慢动了起来,而芊黛施在她身上的隐身咒已然失去了作用。
待众人看清,这宫殿内多出的一人,那颗内丹便又飞回了她的体内。
“慕然,不要!”
她喊叫着,冲向前去。
她欲阻止这一切,然而,魔君却向她来处劈了一掌。
君慕然还未反应过来,身后便被人用力一按,他的头与芊黛碰到一处,猛然抬起之时,他额间的那枚堕仙印已然完全显露。
“礼成!”
魔君大喊着,随即,魔界的第三声钟响应势敲响。
因着在国外的名气,我被邀请在会馆中心举办画展。
随着一幅幅画作被挂起。
徐梦不免感慨道:陆渊丢了西瓜去捡芝麻,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
我看了她一眼,不理解她这个感慨从何而来。
她继续道:不过我挺好奇的,你真的彻底放下陆渊了吗?
我可跟你说,这三年他过的不是很如意,就这一年多来,给沈家送了不少生意。
你实话跟我说,要是没有秦越,你和陆渊破镜重圆的概率,大不大?
我走到成名作《自渡》面前。
缓缓开口:当时画这幅的时候,我心里是有恨的,但画完就不恨了。
我总不能一直困在过去,把无限的未来都搭进去吧?
听我这么说。
徐梦懂了。
无论有没有秦越,我既然走出来了,就不会回头!
本以为陆渊知道我有男朋友后,以他的骄傲,不会再纠缠。
却没想到,会接到他的电话。
我走出会馆中心。
陆渊靠着他的车,站在门口,见我走来,眼前一亮,挥了挥手。
妈这几年身体更差了,总是时不时的念起你,今天是她生日,你就当满足一下寿星的愿望,去我家吃顿饭吧。
我可以对陆渊冷淡,却拒绝不了陆妈妈。
于是,我点了点头。
陆渊见状,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来,忙为我拉开副驾驶的门。
我看了他一眼,坐进了后座。
他顿了顿,什么都没说,绕着去了驾驶座上。
车门锁上的时候,我不由得一愣。
自动播放的音乐是我三年前随手编写的,车载挂件是五年前我和他去元山寺求的护身符。
过去我很喜欢和陆渊聊一些生活琐碎。
他不会插嘴,但在我停顿时,又会及时的接上话。
可现在。
主动挑起话题的人变成了他。
你这三年变化好大,听说在国外开了很多画廊,真厉害。
对了,你那个男朋友怎么认识的?
知根知底吗?
我皱了皱眉,冷淡道:专心开车。
他顿住。
一路上,没再开过口。
车内唯有音乐声在流淌,我拿出手机,给秦越发去消息。
跟他解释了一下去陆家见陆妈妈的事,让他一小时后来接我。
车子停下。
我刚下车,就看见门口站着的陆妈妈。
阿姨,好久不见。
我上前两步,对陆妈妈微笑颔首。
她激动的握住我的手,眼神审视了我一圈,感慨道:瘦了。
别站门口了,进去聊吧。
陆渊走上来,催促着我们进去。
令我没想到的是,客厅里坐满了陆家的亲戚,曾经我都熟识,如今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而且,我视线环视一周,没有看到许枝。
若白更漂亮了。
出国一次,长出息了不少,哪像我家那个,现在还只知道追星呢。
明明陆妈妈才是主角。
所有人的话题却始终围绕着我。
我轻笑道:都是小打小闹,今天来的仓促,没准备礼物,改天我亲自画副画送过来,祝阿姨生日快乐。
你亲自画的画,那必须裱起来好好珍藏。
陆渊主动插话,对我温柔一笑。
他的态度……让我有些拿捏不准。
要说接机刚见面时,他对我还有些拘谨,那现在就表现得太自然了。
就算我们三年没见,就算我们还是朋友,也不该这么的……暧昧和主动。
我没有回应,他也不介意,自顾自的继续道:我看你在会展中心举办画展,有兴趣开画廊吗?
我手里倒是有几个合适的,改天我们一起去看看?
话音刚落。
我注意到陆妈妈投来鼓舞的眼神。
其他亲戚们,也都笑的很微妙。
我客气的笑了笑。
行啊。
许枝一起吗?
说起来,今天怎么没看到她?
气氛瞬间变得寂静。
陆渊眼中划过一丝不耐。
她有事,没在。
敷衍的态度,连遮掩都不屑。
我不知道这三年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曾经那为爱奋不顾身的陆渊,连提都不愿意再提。
但这些已经与我无关了。
可偏偏这时候。
许枝从门外走进来,她脚步仓促,面色焦急。
一踏进客厅,眼神环顾一周,最终定格在陆渊身边的我身上,她脸色白了白,像是弱不禁风般颤抖了一下。
眼神变得锐利,如临大敌。
我不解的皱了皱眉。
天地万物,轮回有道,花木虽能循环再生,可想凭仙力扭转乾坤,苏浥尘终是受到了反噬。
云静姝越发能感觉到那内丹积蓄的能量,若是此刻不救,他怕就是要魂飞魄散,再见不得了。
她心上一颤,毫不犹豫的便夺门而出。
唤了一个仙诀,她便御风飞在云端,一路上急冲冲的到了那苏浥尘的住处,已经过了约莫二三个时辰。
待她赶到那里的时候,妃颜已经不见了。
而苏浥尘却静静的躺在那血水之间,紧紧握着那支木簪,苍白的脸上带着一贯的安静淡泊,眼角却满是泪痕。
她直奔到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脉搏,感知尚有一丝余息。
又赶忙把随身携带的仙丹一股脑的给他吃下去,接着又度了些仙力给他。
他从昏迷中悠悠转醒,见到是她,却是扬起了一抹不畏生死的微笑。
云静姝努力将他拖到卧榻上,看着他的笑容,竟觉得片刻失意。
当初,他便是用的这般笑容俘获了她的心。
却又是一阵心寒,为了妃颜,他可知他差点就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想与他计较这些,于是坐到他身旁,又提起他的手臂,给他细细的诊起脉来。
从那时起,他便开始昏睡了过去。
她就这么静静的替她诊着脉,得知暂时无生命危险,心中高悬的大石才些许放下。
“小姝……小姝……”似是沉积了几万年的痛意,他喃喃开口继续道,“小姝,我又梦见你了?”
听到这句,她心上不由得一颤。
她没有开口,便看着他微眯着双眼,躺在卧榻上,自顾自的说着话。
“我曾以为,我取走了你的内丹,你我就一了百了了,却没想到,我竟是就挂念了你这么多年,你亦日日出现在我梦中了这么多年……小姝,也便只有这梦境……我才能这么静静的和你说话了吧。”
他这么说着,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却是忽的落下泪来。
“你可知,我是怎样过去的这几万年?
我日日梦见你被我取走内丹的模样,日日梦见你扶着心口倒在我怀里醒来,却又在我怀里死去……如此受折磨,然却是我一手造成的。
你说我怎的就这么傻……昔年我放不开妃颜,后来你来了,等我放开了妃颜,你却又离我而去……小姝,我是要死了吧……倘若我死了,你可会难过?
你可会为我流一滴眼泪?
可我却又是这般矛盾,我既希望你难过,却又怕你难过……你不会死……”云静姝终究还是没能听下去,打断了他。
他静静的看了她许久,慢慢闭上了眼,轻轻叹息了一声,将那句话念了出来,“这竟是真的,你竟真的来看我了……我去替你取药。”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便直接站起身来,欲往外走去。
苏浥尘忽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回头看去,却见他张了张口,“我为妃颜聚了几万年的魂,可我功力遭到反噬,致使妃颜如今迷乱了心智,你……救救她罢……”她身上一僵,看着苏浥尘被重伤的模样,她也能猜到了个大半,有违天道,终是会受到反噬。
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妃颜此刻虽还魂成功,却是迷乱了心智,若是放任她,定是会堕仙成魔。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上狠狠碾压过去,然后一点一点碎成碎片,似是再次上演了一遍当年的噩梦。
然而今日再来,却已经没了当年的那般肝肠寸断。
她心上虽痛了一下,却还是能笑出来。
看着他云静姝微微眯起眼来,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
然后,便甩开了他的手,走了出去。
妃颜要尽快找到,然而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思索再三,她还是折返,给他度了些许仙气。
随即,便一个仙诀,从苏浥尘居住的地方飞去魔界的方向。
妃颜身上,有她的内丹,云静姝感觉到那内丹周围越发笼罩着的阵阵魔气。
强忍着不适,加快速度,心中暗念妃颜的名字,定要赶在她成魔之前找到妃颜。
终于,在那仙魔交界之处,她一眼便看见了那女子的身影。
云妃颜的容貌与当年一样靓丽。
犹记那日第二次仙魔大战,她曾随送战队伍一齐将奋战勇士送往魔界,曾经,是看见过一眼那云妃颜的。
若是说仙界第一美女司命星君冷清幽是一朵艳丽无双的芙蓉,那云妃颜便是寒冬腊月里盛开的腊梅,清幽怡人,暗香浮动。
只是那一眼,便能让人记住她的清冷之美。
可如今,站在交界山上的云妃颜,一双血瞳完全没了当年的神韵,却只剩下了骇人的杀意。
阵阵幽风吹起她的衣角,她站在那交界山上,闭着眼睛贪婪的吮吸着魔界传来的魔障之气。
随着那魔气越吸越多,她的双目更加泛红,紧紧放在身下两侧的手掌也握成了拳头,堕仙成魔,便是要仙褪去满身仙骨,浸透在黑暗的魔气之内,此刻,云妃颜的世界也逐渐开始失去自我。
眼看着大事不妙,云静姝一个仙诀便飞到她身后,抽出藏在袖中的捆仙锁,运足功力,只见那指尖一指,捆仙锁便直直飞向那云妃颜。
黑暗的魔气不断从深深山谷中传来,打在云静姝的脸上,犹如利刃,刀刀都是刺骨的疼。
捆仙锁直直飞向云妃颜,在她头顶盘旋半刻,便瞬间在她周身绕过了好几圈,那锁身四周泛着刺眼的金光,此刻,在云妃颜身上,却犹如烧红的烙铁,只是贴近她的肌肤,便能让她惊痛不止。
这样的疼痛没有将她牢牢制止住,反而激起她心中的愤怒,捆仙锁越是收紧,她便动弹的越发迈力,她试图用手剥开这些仙锁,可指尖一触即便能让她立刻弹开。
似是受到了感知,魔界深处的魔气越发旺盛。
这些黑气一直萦绕在云妃颜的头顶,只是轻微触碰到她,便能清晰可见黑色的气体钻进她的体内,像是受到了力量一般,她不再害怕这些仙锁,伸出手臂,她用手不断拉扯着捆仙锁,锁身传来叮铃声,每响一下,都震的云静姝心尖一颤。
云静姝本以为,以如今云妃颜半仙半魔的体质,她也足够能应付,可刚刚给苏浥尘度了不少仙力,此时的她也只能与云妃颜不相上下。
而如今,眼看着魔气为云妃颜送去魔力,却在消减她的仙力。
她咬紧牙关,反复向捆仙锁注入法力,口中仙诀也未敢停歇,眼看着自己的仙力渐渐耗尽,此刻的她也急红了眼。
“妃颜,不要再挣扎了,回头是岸!”
她使出全身力气朝着云妃颜大喊过去,而对面的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那边便是魔界,你若是堕仙成魔,你要苏浥尘怎么办?
你若真的去了魔界,那我就把苏浥尘捆在我身边牢牢的,日后,待仙界剿灭你,他便会永远死了对你的那颗心!”
她不断的刺激着云妃颜,云妃颜似是意识渐渐清晰,反应了过来。
明显看见,她的身体开始对抗魔气的入侵,原来,她最在乎的人真的是苏浥尘。
似是知道了云妃颜要改邪归正的念头,那魔气更加深入起来,卷起一阵狂风,便将云妃颜包裹在了黑色风卷之中。
东岳国都,紫宸宫。
云静姝冷冷的看着这宫殿内的一切,不知道何时她已经变得如此沉默寡言,宫女阿瑶似乎也是习惯了她的沉默,顺手便将递给她的茶水放置在床头。
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云静姝不由惨笑,她知道,君慕然一定会来找她。
轰隆的一声,宫门被踹开,眼前的男子身着龙袍金冠,出现在她的面前,一如十年前,他也是这般匆忙赶到公主府中,将她从利剑之下救走。
眼中氤氲,她嘴角溢出丝丝气息。
“师傅……”她声音很小,只有她一人听的见。
君慕然冷眼看着坐在床上的女子,微眯着双眼,那眼神中分明藏了三分杀意,看的女子心中微颤。
“云静姝,你可知你都干了什么!
如今东岳国师被你杀了,镇国之鼎无人守护,天降流火,万千百姓遭此劫难,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若是天下大乱,你便以死谢罪!”
他情绪激动,震怒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阿瑶不知道皇帝为何如此愤怒的出现在紫宸宫中,见此场景,却也吓得哆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可云静姝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仍是平静的语气。
似乎他的愤怒激不起她心中一丝波澜。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缓缓开了口。
“我知道……”十年前,她在大周公主府内,亲眼目睹全家上下被人斩杀,她的母亲,那个大周人人称颂第一美人——倾城公主,在最后时刻用生命为她挡下一剑。
那个时候,她根本不知道长着狭长凤目的男人为何要这么残忍,除了她,全府上下,无一人幸免。
便是在半月前,她不顾君慕然阻拦,手刃仇人,才知道她全家的死不过只是东岳国师为了一己私利,为博他最爱女人的一笑罢了。
多么可笑的理由,只因她母亲是大周第一美女,只因那女子的嫉恨毁了她一家。
“你知道你却偏偏杀了他?
朕跟你说过很多次,你的仇朕一定会帮你报,只不过,不是现在!”
闻言,她却淡淡一笑,“我只记得师傅你曾教过我的,你说做人不必顾忌其他,那样会很累的,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好。”
那是当年他醉酒后告诉过她的话。
听到这句,君慕然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挥袖一把打掉放在床头的瓷杯,抽出腰上的软剑指向她,“朕救你出来,不是让你去报仇,更不是让你来折腾我无辜的东岳百姓!”
“我自己做下的事,我愿承担后果。”
得不到想要的回答,亦没有在她脸上看出分毫害怕的模样。
君慕然只觉自己的太阳穴凸凸的跳着,跳的他脑袋生疼。
他皱眉咬牙说道,“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指向她的剑向她胸前移了两寸,直直对着她心口。
她的神情仍平静如水,甚至还带了几分释然,伸出手来将剑锋往自己心口送去。
血从她指尖落下,霎时间,利剑刺入了她的心头。
很多年前,月儿曾同她说过,她是个懦弱的人,她的那颗心,苏浥尘要了,她便给了,毫无还手的念头。
可却不知,这不是懦弱,这是害怕。
月儿说,若是她被人夺去了心肝,哪怕抢不回那颗心,也要与他讨要个说法。
可当每每受了月儿的撺掇后,她真的决心要去找他的时候,身上却是如坠千斤,竟是连一步都迈不开了。
于是,她便也习惯了。
感情之事,自来讲究你情我愿,强求不得。
情来便上,情伤便逃,若是逃不过,宁愿两两相忘,就此放过彼此。
就像是当年,她还与苏浥尘在一起的时候,她曾问过他,“如果我们最后不能走到一起,那我会不会像爱你这样再去爱别人?”
苏浥尘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大概是觉得她比较蠢钝吧。
他举了一个例子。
“就像你一直爱吃那桂花糕一般,没有了桂花糕,你还能有梨花糕,玫瑰糕,再不济,海棠花蜜也是你唾手可得的,便不必偏执于此。”
“可是,其他那些我固然爱吃,全部都吃完了,终究还是会想念桂花糕。”
他轻笑一声,指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那我问你,你吃不到桂花糕,会死么?”
“不会啊。”
她老实回答道。
“这不就是了,吃不到桂花糕又不会死,那便就没什么,人生在世,凡人尚且能够得过且过,何况我们神仙,寿命不知比他们长了多少倍,若都是如你这般计较,岂不是会活的很累。”
苏浥尘说这话的时候,是抬头望向天空的,并没有留意到身边的她。
她低头悄悄揩去了眼角的泪珠,在心中喃喃道,“可桂花糕就是桂花糕,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
于是后来,她才知道,说什么得过且过,不要计较,其实苏浥尘才是最计较的人,他等了妃颜几万年,仍然没有一刻放弃过要为妃颜聚魂续命的念头,也许在苏浥尘眼里,只有云妃颜才是他的桂花糕,自始至终,从未改变。
而真正不计较的人,才是她云静姝。
……躺在摇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随手捏了手边一只拨好了壳的鲜荔枝,扔进嘴中,大快朵颐。
云静姝半眯着眼睛,耳边听着厨房里不断传来的菜刀声,鼻尖闻着饭菜的香味吞了吞口水,她拉长了调子询问正在厨房里洗手作羹汤的君慕然,“还没好啊?”
“马上就好了。”
厨房里传来有些焦急的男声,“你旁边的桌子上我放了些鲜荔枝,你先吃些垫垫底。”
自从被君慕然捡回他的中天仙境,云静姝便就留在了这里,开始了她和君慕然的“试用期”。
不得不说,君慕然的确是一个好男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关键是每日看着他那副俊俏容颜,她也能比平日里多吃下一碗饭。
君慕然包揽了她的一切,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却又怕掉了,含在口中,却又怕化了。
惹得众仙娥纷纷嬉笑,她们中天仙境终于要迎来一位神后了。
云静姝每天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整日里就是吃吃睡睡,玩玩乐乐。
白天,君慕然做自己的事,她便看着他做事。
而到了夜里,君慕然便会将她搂在怀中,陪她看着天上的星星月亮。
他喜欢搂着她,她也就依了他,任由他环抱着。
她常会不由自主的看他睡觉时的模样,其实他睡觉的时候与平日里并无二致,安安静静的躺在她身边,似乎是很满足的样子,竟像个孩子一般。
夜里,她常常会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男子龙袍玉冠,与他长得一模一样,他常常会在皇宫中的某处,盯着一副画像流泪。
这样的梦来来回回的做过很多次,却始终无法看清那画中之人,即使是看清了,后续也发生了很多事,她一醒来,却又是什么都不记得。
他用的香是松香,云静姝就喜欢紧紧挨着他,她喜欢这味道,每日鼻尖萦绕的香气,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能让她忘记许多烦忧之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约莫半个月的时间,那日,她突然从床上惊醒,耳边传来司月急切的声音。
“小姝,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司月似是感知到她身上的符纸有异,才用了千里传音之术找到她。
实际上,她并不知道,这声音已然在天地间寻觅了许久,好不容易借得那天地镜,才发现她竟置身于如此隐蔽之地。
司月的声音里,急迫且带有了怒意,“云静姝,你给本上神死哪去了,你忘了过几日是什么日子了么,还不快给本上神滚回你的花邸来!”
突然想起这件大事,云静姝心中开始慌了,在这中天仙境待了许久,竟是连这头等大事也忘却的一干二净了。
她不忍心吵醒他,亦不想连累他。
不告而别。
功力已经恢复了个大半,念了个仙诀,便往她花邸处飞去。
……花邸内,司月早就候在门前,等着云静姝一进门,便要当头棒喝。
“云静姝,你是不是想死啊,消失了这大半个月,可让本上神好找!”
刚进门,眼见坐在大殿中央的司月便向门口处扔过来一个酒盒。
幸亏她闪的及时,不然砸也能将她砸个半死。
“月儿,你听我解释……听你解释,你一个人跑到那中天仙境干嘛去了,莫不是和那中天王在一起逍遥快活了?”
听到这句,云静姝没有言语,只是低眉浅笑。
看到这一幕,司月也算是明白了。
她敛去心中的怒火,转而却忽的平静了下来。
司月叹了一口气,深深的道,“你,是不是对那中天王动了情?”
她动情了么?
她也不知,只是每日睁开眼就想去寻找那人,每夜合上眼,梦里梦到的也是那人,她是真的动情了吗?
云静姝抿了抿嘴唇,淡淡道,“我已经忘情绝爱几万年,又怎会对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动情。”
司月却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继续道,“你那内丹不归,你便不能动情。
那里毕竟只是一张符纸,经不起折腾。
这几日,我已感觉到你那片符纸偶有颤动之意,你若是还想活命,要么就去把内丹抢回来,要么就躲在你这花邸中。”
听到这话,她便也是沉默了,“月儿,我……”司月不等她说完,换上严肃的表情继续说道,“小姝,你忘了当初我们是怎么把你从鬼门关抢回来的吗?
这世间的情爱,你是半分都沾染不得的,我知这对你对他都很残忍,可是……可是,我保命要紧……”云静姝接过话,脸上却像是寒冬里的枯草,毫无生机。
“过几日,便又是天劫。”
“小姝”司月忽的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不要怕,过几日的天劫,我陪你一同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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