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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从杀地主开始造反

打柴钟子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高承穿越到明末,却并没有变成皇亲贵胄、文臣武将,而是变成了一个饭都吃不上的佃户!鞑子屡屡进犯,民变沸反盈天,官绅剥削如狼,兵贼掠夺如虎!天地广阔,可是从上至下,没人给百姓哪怕喘息的空间!于是高承造反了!崇祯帝,多尔衮,张献忠,南明朝廷……既然不想让百姓活,那你们就都去死吧!【轻系统情节】【重故事】【发展科技】【百姓分田】【红旗遍地】

主角:高承   更新:2023-03-29 15: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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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高承的其他类型小说《明末:从杀地主开始造反》,由网络作家“打柴钟子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高承穿越到明末,却并没有变成皇亲贵胄、文臣武将,而是变成了一个饭都吃不上的佃户!鞑子屡屡进犯,民变沸反盈天,官绅剥削如狼,兵贼掠夺如虎!天地广阔,可是从上至下,没人给百姓哪怕喘息的空间!于是高承造反了!崇祯帝,多尔衮,张献忠,南明朝廷……既然不想让百姓活,那你们就都去死吧!【轻系统情节】【重故事】【发展科技】【百姓分田】【红旗遍地】

《明末:从杀地主开始造反》精彩片段

“从水下第一个生命的萌芽开始,到石器时代的巨型野兽,再到人类第一次直立行走,您已经历许多……现在,开启您最伟大的探索吧!”

听着耳边恍若行星运动一般宽阔巨大的声音,高承蓦然睁开眼睛。

一股记忆也迅速钻入他的脑海,像看电影一般经历了这个时空“高承”的前十七年。

他来到了明朝,皇帝年号崇祯。

他设想过无数次自己穿越到明朝!

经商致富,官至宰辅,掌握天下醉卧美人膝等等。

可现实终究太过于现实!

这个世界的他,无论怎么看,都是大明朝的最底层!

佃户之子,家有欠债,丧父丧母,天煞孤星!

仅有的一点身份,那便是个童生。

但是在江西这考试大省,认字的人,几乎都是童生……

标标准准的社会底层!

如果他能有足够的时间,或许也能熬出头。

可此时乃是崇祯六年!

辽东鞑子叩京得胜而归,中原、西北民变火上浇油!

整个大明江山就像一锅滚烫的开水,造反起义层出不穷!

天下动荡不安的大环境下,一个佃户童生……

还能翻天不成?

可让他老老实实种地,他又委实不想!

好不容易穿越到这个时代了,还要让满清铁蹄踏碎中原?

再让数之不尽的汉民,沦为八旗的铁杆庄稼?

高承自认为膝盖还是很硬的,跪不下去!

顺民做不成,摆烂摆不了。

难啊!

正在高承犹疑不定时,系统的页面突然浮现出来。

“叮,‘文明’系统新手礼包已发放,请及时打开。”

“叮,建立自己的国度,获得国力值,可解锁其他奇观或购买其他物品。”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系统当然并不陌生。

况且,那新手礼包就在脑海里,闪闪发亮!

高承连忙选择打开,无论是什么,总比自己现在的状况强!

朱元璋开局还有个要饭的碗呢,他开局倒欠地主周福瑞一两二钱银子!

“打开新手礼包。”

“叮,礼包打开中……”

“叮,恭喜宿主获得体质丹药×1,兵营图纸×1,粮仓图纸×1,公堂图纸×1!”

【体质丹药:可将体质提升至普通人类巅峰水准。】

【兵营:可承载士兵500人,士兵战力提升,忠诚度提升至50%。】

【粮仓:可承载粮食10000石,提升组织能力。】

【公堂:可影响百姓20000人,民心上升20%,提升组织能力。】

“叮,所有相关提升同样会受到现实影响,并非恒定不变,望宿主勿做无道昏君。”

再下面,则是高承的个人信息面板。

【宿主:高承】

【势力:无】

【国力值:0】

【任务:建立势力,修建第一个建筑】

“建立势力:建立一个人数在五百以上的势力将有益于宿主在乱世间生存,奖励50国力值。”

“修建第一个建筑:按照系统图纸修建建筑,有利于宿主图谋大业!奖励100国力值,大旗一杆(自定义字样)。”

“提示:草创初期,万事不易,不如“借”取其他人之钱财成就大业!”

高承连忙取出体质丹药,直接塞入口中。

他的个子不算低,只是因为常年吃不饱,再加上家里努力供他读书,导致身材消瘦。

服下丹药之后,身体如同吹气一般涨了起来,肉眼可见地变结实了许多。

高承惊喜地伸展了下四肢,刚才的虚弱感一扫而空。

系统是真实的,并且将是他在明末建立势力的一个大助力!

至于系统的提示,他也有些明白了。

盖建筑需要钱、粮和人,他现在只有自己两只手。

可是村子里的地主周福瑞啥都有啊!

可毕竟刚来到这个世界,让他直接去杀地主,他也不太愿意。

毕竟是杀人!

他现在倒是有一把子力气,可杀人……

总得有个由头不是?

想来想去,肚子有些饿了。

揉了揉肚子,高承起身去找食物。

“吱呀”一声,高承拉开房门,走到院子里。

院子不大,两间土房,一间爹娘住,一间他自住。

家里的食物一般也放在爹娘屋子里,若是往常,这也到了吃下午饭的时候。

只是现在老高头和高大娘都已经死去了,没人再照顾高承的生活了,他便只能自力更生。

走进东屋,高承找到放粮食的大缸,下手一掏,一把夹杂着土灰的糙面落入手中。

高承的脸顿时黑了下来,食欲荡然无存。

明末的餐桌上是什么样子?不同人当然也不一样!

天潢贵胄,富商豪强一掷千金,吃素菜要用几十斤肉来配!

底层百姓呢?夹土面,混石米都算好的!

啃树皮,观音土这些,至少也还有人的样貌!

真正的艰难之地,百姓翘首以盼他人饿死,一等到便立即分食血肉,过几日自己也落个眼睛暴突,内热而死!

“狗日的,治国至此,不反真是没天理了。”

高承看着手中握着的东西,愤恨不平。

有明一代,除了留学生以外,最废的皇帝应该就是当今的烈皇帝朱由检了。

向士绅征不到税,就向贫民百姓征?

江南商税二十两不闻不问,陕西粮税四万两,都没百姓了,还要强征!

思来想去,高承往嘴里塞了一点糙面,让自己记住这个感觉,随即拿上菜刀,走出门外。

这世道,他一天也忍不了!

原本还想给周福瑞定个罪名,现在也不用找了。

这也是自己万幸,有系统,有个强壮的身体,还有一把菜刀。

那便如此吧,周福瑞纵横周家村这么久,也该还回来一些了!

他推开大门,走在乡村泥土路上。

此时已经下午傍晚,村子里却没有几柱炊烟。

是不饿吗?周家村大部分的饥民饿得恨不得把自己吃了!

周家村佃户三百多户,一千五百多口人,自耕农一百多户,六百多口人。

谁人不挨饿?谁人不受官家的迫害?

广大人民百姓的生活才是根本!

就连太祖起事的时候,也一直以此为纲。

事到如今,只能说是时代变了……

他远远看去,夕阳绯紫色的光辉下,麦杆茁壮生长。

可是自己眼前所见一切,田土、粮食、人命!

最终,却只能进了周福瑞的家里!

“这天地,也该翻一翻了。”

高承感慨一声,看着眼前的大门。

就从你家开始吧!


至于如何料理掉周福瑞一家,高承心里也已经有了计量。

无非就是擒贼擒王,挟天子令诸侯的把戏!

他最大的优势,那就是周家现在没一个人在意他,仍然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佃农。

只要偷袭成功,得手的几率无限大!

上前敲了敲门,高承好整以暇。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满头白毛的脑袋探了出来。

“谁啊?”

“我,高承,来找周老爷看能不能多租些田地。”

高承佯装成原来的那副可怜模样。

白头老门房一听是个佃户,立刻变得趾高气扬。

“我家老爷正吃饭呢!滚滚滚!回头再来!”

高承冷哼一声。

老门房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依偎着周福瑞的权力作威作福罢了!

给周福瑞当狗当惯了,自然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这种帮着地主欺压百姓的人,有些甚至比地主还可恨!

“这样啊?下午我和周老爷商量好这个点来的,那明天我可告诉周老爷,你说不让见,我走了。”

说完,高承转身要走,老头连忙拦住,好声好气地劝回来。

这话真说给周福瑞听,他就完蛋了!

“哎哟,别走别走,后生你约好了不早点告诉我,误会,误会!”

老头谄媚地把高承带进来,心里有万般恨,也只能陪着笑。

他还真不敢欺压那些能和周福瑞搭上话的人。

在这个家里,周福瑞一句话他能生,一句话他同样也会死!

高承也不理会他,直接向后院走去。

周家的大宅子是标准的僭越!

一个普通地主,家里没个官员祖宗,唯一一个读书人还只是个秀才,哪能住这么大的宅子?

可明朝末年,谁还管这事了?

崇祯自己烦恼已经无数了,哪还能管到江西南安来?

跨过两进院子,高承也见到了一些周家的家奴。

周福瑞在家里养着一二十口人,平常打打杂,偶尔陪他出去作恶。

说来好笑,周家村两千来人,就被这一二十人吓唬成这个样子!

正是傍晚时分,周家家奴正在吃饭,根本没人注意高承。

轻而易举的,高承就到了周福瑞的面前!

他也不仅感慨,他原以为会是怎样的刀山火海。

可事实证明,他不过是拿现代揣摩明末时的人了。

若是在后世,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接近周福瑞这种人?

进了内院,周福瑞一家三口正在吃饭,旁边站着两个家奴陪侍,看见高承,瞬间站了起来。

“你是谁?”

周福瑞倒不觉得奇怪。

以前也有这种人,为了借粮借钱,走投无路,便来吃他家的高利贷。

唯独不同的是,那些人一进门就跪下了,这个叫做高承的童生,现在还站着。

咦……好像还变壮了一些……

要说周福瑞,真没有亏了地主这好生活。

他约有五十来岁,保养的不错,身形也算高大,只是看上去肥肉居多。

他家也是一家四口,妻子赵氏外加两个孩子,长子去了南安府乡试,幼子则在一旁看戏。

准备看家奴们痛打高承的戏!

最大的谎言,莫过于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他们善良!

这个世界上多得是比大人还恶毒的小孩!

“你来干什么呀?”

见高承不回答,周福瑞没有让人直接上去打。

而是饶有兴趣地咽下一口米粥,又夹了块咸菜,丝毫没有把高承放在眼里。

在他眼里,满村的人分两种,佃户是两条腿的畜生,自耕农是还没在他周家名下的畜生。

“怎么?哑巴了?”

“老爷问你话呢,不回话啊你怎么?”

两个家奴放肆地对高承呼号。

高承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却将两人震慑得不敢再说。

那是怎样的眼神?这种眼神他们见都没见过。

充满了侵略性,以及对生命的漠视。

高承也没有把这他们当人!

“饿了。”

高承直接越过两人,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

土鸡瓦狗!

凭自己强化后的身体素质,估计一拳能打废一个!

给周家当家奴,可不代表就能吃得很好,仅仅是有东西吃而已!

周福瑞要的是奴隶,他又不是要当大善人!

高承坐到饭桌旁,一手握着裤子里的刀,拿起馒头便往嘴里塞。

周福瑞和老婆赵氏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赵氏张口就要骂人,一旁的小孩也是看乐子的表情。

两个家奴虽然害怕,却也得赶紧上来,刚动一步,却见周福瑞冷笑一声,挥了下手。

“别管他,让他吃!”

他冷笑着,心里却觉得,看来自己还是对村里这群畜生太好了!

一个狗屁不是的童生,野狗也不如的人!

竟敢坏我的规矩?

两个家奴似乎也想到了高承会有什么样的悲惨遭遇,也不动弹了,只是冷笑。

其中一个还打着手势,询问用不用出去找两个人?

周福瑞却摇了摇头,完全不需要!

村子里这些人,他还不知道?

一群没种的东西,他都不需要打,说话大点声,就能把这群佃户吓跪下!

只能说是内儒外法真是治国良策!

汉人就是这样从汉朝的拿刀便可战匈奴,到了明清的一个兵看一个村,一步一步被阉割了血性!

谁人不知道,阉过的猪好管理呢?

赵氏虽然有怨言,可是周福瑞已经发话,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恶狠狠地盯着高承。

高承也不在乎,大快朵颐,很快便吃得桌子上一片狼藉,一堆馒头米粥也进了他的肚子。

体质丹药只提升身体素质,可不提供饭食,他现在吃的食物,比以前的高承要多四倍以上!

好不容易吃了个饱,他惬意地长呼一口气。

如果有根烟就更棒了。

无论是匹配这顿饭,还是即将发生的事。

“吃饱了?”

周福瑞冷笑道。

周家村安生了这么多年,看来也是时候见见血了。

不是周福瑞狂妄,周家村这一亩三分地,知县说话也比不上他老周管用!

高承点了点头,“吃饱了。

“这样,看在吃了你家一顿饭的份儿上,你老婆孩子能死个痛快。”

周福瑞实在压抑不住心中怒气,站起奋喝:“动手!”

话音未落,高承却先动起手来。

他右手抽出破烂锈蚀的菜刀,另一只手拿着桌上的土瓷碗。

别说两个家奴,就算外面那些人全算上!

高承也有自信给他们拿下!

两个家奴听到号令时,便有了行动,一左一右按向高承!

只是,他们面前陡然站起的高承,简直像一座山!

高承自进院起,便一直佝偻着腰。

任谁也没想到,这穷佃户竟然长成了这么高的大个子!

他握着手里的碗,咧嘴一笑,回身转过,直接砸在一个家奴头上!

土瓷碗应声而碎!那人的脑袋上也多了个窟窿!

“哎呦!”

“啊!”

“杀人啦……”

另一个家奴被这变化吓了一跳,连忙挪到一旁,不敢动弹。

周福瑞同样被吓了一跳,只是他终究是见过世面的,并没有乱喊乱叫。

可赵氏见这场景就太少了,还有一旁的小孩子,更是痴呆一样愣在原地。

以往他们欺负佃户,都是直接按住便打,从来没有遇见过反抗。

可今日的这个高家子,竟然如此狠毒,上来便直接活活砸死一个!

周福瑞心道不妙,开始觉得自己没多叫人有些托大了。

他后退几步,把凳子踢倒,眼睛紧紧盯着高承。

“高承你疯了!你要干什么?打死人可是重罪……”

“呸!”

高承一口痰唾在地上,把碗朝着另一个家奴扔过去,后者一溜烟儿跑走,院子里也只剩下周家三口。

“杀人重罪?你周福瑞这些年逼死多少平民百姓?打杀多少少男少女,现在来给我说法?”

高承冷笑着握紧菜刀,直接跨过饭桌,随意一脚踹翻一旁的赵氏,向着周福瑞奔了过来。

“你你你高承,你可不要乱来啊……”

看着高承真有害人之心,周福瑞也禁不住心里的恐惧了,他连忙后退着,嘴里还不忘劝说高承。

“你放心,我不乱来,我就是借周老爷几百两银子花花。”

高承一把抓住周福瑞,后者连忙伸手来挡,却没想到高承早有预料。

他抓着周福瑞的手臂按到桌子上,一刀下去,两根手指顿时和周福瑞的手掌分了家。

“啊啊啊啊喔……”

周福瑞扯着嗓子正要大叫,突然感觉口中一股血腥味,睁开眼睛看去,却看见高承把刀插在了自己口中。

“周福瑞,别反抗。”

高承的声音,犹如鬼魅一般。

不知为何,听见这一句话,周福瑞瞬间不敢出声,只是浑身的肥肉颤抖。

高承摸了摸周福瑞的头,就像摸一头待宰的肥猪。


“你你你是干什么的你……”

“放开我家老爷!不然我跟你拼命!”

“这是谁啊?”

“不知道,好像是村里的人……”

“报官,报官去……”

嘈杂声中,高承单手抓着周福瑞的脑袋走了出来。

瘦高利落的高承,仿佛拎着一头猪一般!

双手反绑的周福瑞瞬间急了眼,跳脚道:

“不准报官,不准报官!”

准备跑出院子的家奴一听便停下了脚步,心里已经有所预感的老管事跺了跺脚,也没了办法。

若是家奴报了官,你高承就算吃了鳖精,一个人再凶猛,还能把大明的官府给干翻了?

可现在一旦没去报官,便只能被人鱼肉了!

高承深知这些地主的妥协性!

因此刚才在内院,除了那个敢冲上来的家奴,赵氏和小孩子都只是一人几脚,没有打死。

现在打死赵氏,就是逼着周福瑞破罐子破摔。

必须得给他生的希望,自己的谋划才能够顺利完成!

“诶,周管事,你那把刀不赖,扔过来让小子耍耍。”

高承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把满院子侍女家奴看来看去,最终停在周管事的腰间。

周福瑞有钱有粮,当然也能置办一些武器。

大明对这方面要求倒是不高,只要不藏甲造甲,哪怕家里有弓弩都不管。

周管事听说周福瑞出了事,连忙就赶了过来,此时听见高承的要求,觉得要坏事,没敢扔。

听底下人说这小子身手了得,给了他这把腰刀,岂不是更制不住了?

眼珠一转,周管事咳嗽一声,开始劝降。

“高承,你别这样,别着急,你想要什么好商量,别弄着我们家……”

“聒噪!”

高承面无表情地说了声,然后直接用刀插了下周福瑞的脖子,插出一个小血眼。

“啊!啊!给他!”

周福瑞很配合地激情大喊,身子一耸一耸乱动,像只蛆。

“给给给给您……”

周管事不敢再耽误,连忙把腰刀解下来扔了过来。

高承哧笑一声,拿起腰刀,把菜刀挂在腰上,抽出一米来长的雪亮刀刃。

这才是杀人的家伙!

“周老爷,咱们踏踏实实办事,只要他们不给我出幺蛾子,我保管不伤你一根毫毛。”

“是是是,爷爷说的是,都听高爷的话!谁敢不听老子弄死他!”

周福瑞眼睛通红,向着满院子的家奴发号施令。

或许是因为被周福瑞压迫久了,满院子家奴没一个人愿意来解救他的,只是低头跪下。

“现在先开始,你,你,你……”

高承拿腰刀指了几个侍女,“你们几个,拿绳子把其他人捆上,捆得不结实我就先杀了你们!”

“是!”

侍女们不敢违抗,连忙进屋取绳子。

周管事连声叫苦,他知道今日之事恐怕无法善终了。

若没有什么图谋,高承为什么要把自己这些人捆上?

“高少爷,我觉得……”

周管事话还没说出口,高承已经将刀刃下压,在周福瑞肩膀上压出一道血痕。

“啊!来人!给我把这个老东西打死!”

周福瑞哀嚎一声,点中几个家奴,先打起了自己人。

周管事平日只是胆子大,外加主事,哪有高承这体魄,几下便被摔倒在地,一阵拳打脚踢。

高承冷笑一声,叫一个侍女搬来一把椅子,坐下等着。

场面顿时诡异了起来,满院子跪倒还被绑起来的家奴。

内院口则是高承牵狗一样按压着匍匐在脚下的周福瑞!

“难怪曹操喜欢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是方便。”

高承心里嘀咕着。

自己这算什么,挟周福瑞以令周家村?

“来,那个人,别绑他了,让他过来。”

高承左右看来看去,找到一个还有些胆量的家奴,叫到身旁。

那家奴浑身不自在地走了过来,刚要跪下,却被高承阻止。

“叫什么?哪的人?”

“爷,我叫姜石头,就是咱们村的,外姓人。”

高承点了点头,周家村大体上都是周姓为主,但也有几家小的外姓。

高家是,姜家亦然。

“姜石头,你听不听话?”

高承问的同时,刀锋离周福瑞的脖子更近了一点。

“听话,听话……”

“听话就好,替我办个事,回头少不了你的好处。”

高承嘿嘿笑着,安排了起来。

“去把村子里所有的佃户都叫来,每家至少一个青壮,自耕农户也叫来几个,咱们办一件大事。”

姜石头懵懵懂懂,起身便走。

建造军营不是个小工程,按照系统的图纸,一二百人也得一两个月。

没办法,他也只好先解决了眼下的问题,给自己找一群忠实的拥趸。

还好,满村的佃户都是他的潜在手下!

大明官家,乡绅豪族实在是太不把百姓当人了,这种情况下,整个大明哪里都是最好的造反土壤。

上犹县也不例外,在原本的历史上,三年后也会发生叛乱,高承的到来只是加快了这个过程。

村子里的佃户们听说是周福瑞传唤,立刻便跑了过来,在周家大门口三三两两地抱团呆坐,却不敢进去。

直到姜石头叫来了最后一批,这才气喘吁吁地带着一二百人进了院子。

村子里的佃户远不止于此,可是再多的话,院子里也容不下了,高承只能先叫进来这些。

佃户们一进门,姜石头便将大门关上,众人迷茫害怕间,又看见远处火把下,高承像拴猪一样拉着周福瑞。

“高放,高业,你们两个过来!”

高承扫视一圈,先叫来了两个同宗人。

按血缘关系论,几人也说的上是堂兄堂弟。

“承哥儿,你这是干啥呢……”

“承哥儿,你……”

两人满脸苦色,却不得不走出来,在周福瑞痛恨的眼神中,走到高承面前。

高承并没有解答他们的疑惑,而是让他们进内院把赵氏等人拖出来。

见到那具被砸破脑袋的死尸,佃户们和家奴们都害怕了起来,满院子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安静!都闭上嘴!”

高承用刀把敲了敲门扉,咚咚咚的叩响声让众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个曾经公认的种田废物身上。

“今儿个让大家来,不是为了别的,先是诉苦!”

他指着高放,“你先来!”


“我?诉苦?承哥儿,我不懂什么叫诉苦,这……”

高承一阵无语,却也只能叹息。

明清两代,西方文明飞速发展的时候,东方却已经沦落到百姓麻木不仁了。

君主专制和封建集权的影响下,明清两代,大部分的人真成了两脚羊!

“就是你吃过的苦,你从小到大吃过的苦!明白了吗?!”

高承大声说着,好让满院子所有人都听见。

一院子佃户此时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几个人还想过去把高承拽下来。

吓,这不是疯了吗?周老爷是你能随便打的?

可也有平时便觉得愤懑的人,心中暗爽!

不过嘴上,却还是要老老实实的。

万一周老爷报复怎么办?

看着高放磨磨唧唧放不出一个屁,高承一阵恼怒。

他一脚踹在周福瑞小腿上,踹的对方疼痛不已站不起来,这才走到高放身前。

“承哥儿,我……”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就像打在在场每一个佃户的心里。

“承哥儿,承哥儿,你放了我吧……”

高放扑腾一声跪倒,放声痛哭。

高承怜悯地看着他,却没有停手。

“啪”!又是一耳光!

“啪”“啪”……

几个耳光之后,即便高放没胆量还手,也终究有了些怒意。

高承撒开手,扑倒在地上,旋即又爬起,大口喘着粗气。

“高放,来,我问你,你阿姐怎么死的?”

高承平静地问。

他选择高放不是随便选的,而是有备而来。

在他的记忆中,高放可没少被周福瑞欺凌!

高放嘴巴颤抖着,鼻涕和血液一起流下来,不知何时,也混上了眼泪。

“我阿姐,我阿姐是让周老爷奸污了,周老爷打死不认,她跳上口河死的……”

“你家姑丈呢?!”

“欠周老爷家里的田租缴不出来,周老爷让人打死的……”

“你爹呢!我叔他怎么死的!”

高承的声音犹如当头棒喝,高放的眼睛彻底失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缓过来,声音里也开始充斥着仇恨。

“爹爹去给姐姐讨公道,让周福瑞给踹了几脚,回家喘死的……”

高承冷笑,上前便踹了周福瑞一脚。

“你有什么好说的吗?”

周福瑞也不知道高承这到底要做什么,不过隐约觉得,好像有点危险……

他平常做这些事的时候,都依仗家奴在旁,毫不畏惧,可是今夜这个情况。

“你哑巴了?”

高承的刀刃在他脸上拍了拍,周福瑞瞬间回神,点头磕地。

“高爷爷,高爷爷,放了我吧。”

“滚你的蛋,我问的是,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高承一脚把周福瑞踹开,再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扔到高放面前。

“他说的不是真的啊,我就是轻轻踹了他爹一脚,他爹自己身体不好,怨不得我啊!”

周福瑞话音未落,高放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翻腾的怒火,伸手攥住了周福瑞的脖子。

“你放屁!就是你打死的!就是你打死的!”

周福瑞直翻白眼,见高承没有救他的意思,只好点头。

“是我打死的,是我打死的……”

眼见周福瑞认了罪,高承也没有任由高放虐待他,一把将周福瑞按了回去,又将高放拽到自己背后。

“且先等着,待会儿有你报仇的时候。”

高承话音一落,泪眼朦胧的高放便颤抖一下。

这是要……

地上的周福瑞更是连滚带爬到高承脚边,“高爷爷,高爷爷,你说放过我的啊……”

高承一脚踹倒后者,冷笑道:“你还有脸跟我谈条件?”

旋即,他看向满院子的佃户。

“下一个,有自己想说的吗?没有还是我挑!”

“我说!”

在一旁咬牙切齿许久的姜石头站了出来,恶狠狠地看着周福瑞。

高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让姜石头站在众人面前。

有人敢于反抗就是好的!

姜石头看着周福瑞,看了许久,哽咽道:

“周福瑞,杀我家兄,逼死我娘亲,霸占我家田土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你会有今天!”

说话的时候,姜石头双手都在颤抖。

整个周家村的佃农,包括周家的家奴,他们真的没有火气吗?

不是!只是传承了二百多年的规矩,压迫得他们不敢有!

大明的规矩,就是时时刻刻提醒他们,你们是佃农,是家奴,就要听地主的话!

可今天,在高承的刀下,规矩和地主显得那么弱小!

那还有谁不敢反抗他呢?

在场不少佃户都纷纷开始鼓噪。

周家在此处已经传承了不知多少代,周边百姓,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积攒下血泪。

这些仇恨是抹不掉的,只是平常大家只敢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而今天,却是高承鼓励着大家伙说出来!

姜石头念念叨叨地讲着他一家人是怎么被逼死,他还被迫来当家奴的事。

在场的佃户和家奴们渐渐都沉默了。

等到他讲完了以后,高承还没有来得及主持,便有佃农主动站了出来。

紧接着,便是十五六个佃农依次说了被周福瑞欺压的过去。

到最后,大家都跃跃欲试的时候,高承却再次让全场安静。

“乡亲们,乡亲们,听我一句话!”

高承指着周福瑞,开口道:“乡亲们,如今天灾四起,民不聊生,咱们大家都吃不上饭了,周福瑞还要盘剥咱们的粮食,这公平吗?”

公平?

对于这里的百姓,这是一个陌生的词汇。

可是,在篝火前,在高承面前,在这所有血泪面前。

数不清的佃农高喊,“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高承再次高高举手,示意众人停下,然后开口道:

“那么,从今天开始,咱们周家村,再也轮不上他周福瑞作威作福了!”

“姜石头!”

姜石头浑身战栗一下,挺起胸膛。

“高老爷,我在!”

高承哑然失笑,“不用叫我老爷,以后谁也不是你们的老爷!”

“快,带上高放高业,你们去把周福瑞家的田契都拿出来!”

姜石头领命,带着两人光明正大地做了带路党。

不一会儿,两大箱子田契摆在面前。

这都是百姓自家留着作证的,一式两份,上犹县官府同样有一份,用来相互勘验。

“今天,咱们就杀了这周福瑞!分了他周家的田,从明日起,我带着大家,在这末世搏一条生路!”

“好不好!”

满院子鸦雀无声!


满院子人鸦雀无声,没有一人敢搭茬。

虽然刚才大家都在拼命发泄,可真说到杀人分田,一些人心中难免不忍。

这可是杀人啊!

佃农之中,一个有些年龄的佃农走了出来。

“承哥儿,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杀了周老爷……”

高承目光灼灼地盯着那老人,心中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老头他认识,也是高家这一宗的长辈。

家里曾经有个女儿,被周福瑞掠夺至家中,玩弄之后又被赵氏妒忌,让家奴活活打死又送回来。

即便是如此深仇大恨,他所想的仍然是妥协!

高承冷笑起来,“不杀他,今年你们能熬过去吗?”

“这……”

老头顿时语塞。

确实,周福瑞今年还要收四分的佃租的话,一年到头忙活种地,可能还要倒欠周家的钱。

江西这地方,虽然收成有所不同,不过亩产却大差不差。

水田亩产两石半,旱田两石。

那么崇祯六年的赋税如何呢?

一石两斗!

农户一年到头忙活下来,到最后一半多的收成要上缴!

且不提中间县衙捕快的贪污,这还只是自耕农的税。

地主还要收租呢!一亩地四分田租!

亩产两石,上缴赋税,缴纳田租以后。

一多半的农户还要倒欠下地主的钱!

过不了里面,周家村再无一分他人田土!

“况且,今日咱们所为,若是放了他,他去城中报官,你们哪个能走脱!”

高承怒声暴喝,院子里的人都惊骇无比。

确实如此!

即便没在这里看着,官府还要追究一个连坐!

如今高承做了这么大的事?自己还有活路吗?

周福瑞脸色灰白,几次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低下了头。

我要死了?

“乡亲们,咱们大家谁也不要怕!

“我早就打听过了,瑞金那边,早都有人这么干了!

“只要到时候把粮交给官府,官府根本就不会管这种事!”

院子里顿时议论纷纷。

天下满是民变暴动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崇祯的江山早就成一锅开水了!

一些佃农已经开始转变思想。

搞不好,跟着承哥儿真能活的好一点!

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苦了吧?

橘黄色灯火下,不断有人抬起头,满脸希冀!

“现在,开始杀猪!”

高承把周福瑞单手抓了起来,狠狠撞到一旁的墙上,七荤八素间,他却是一动也不动了。

“来,谁来第一刀!”

高承扫视着满院佃农。

想让他们能做事,这样的乱世中,不见血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迫于无奈,高承明明是想帮大家,却只能先把大家都拉入他的“犯罪集团”。

不过,只要有了第一次杀地主分田地的事,今后这群不开窍的佃农会迅速转变过来思想!

一群老实巴交的人面面相觑之后,姜石头这家奴反而第一个站了出来。

“我先!”

姜石头满脸恨意,接过菜刀,上前便对着周福瑞的肚子插了一刀!

“哎哟,哎哟……高承,你言而无信,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我看谁敢!啊!”

听见鬼神之说,一群百姓顿时又有些畏缩,高承却是丝毫不怕。

“做鬼?你这种东西,做了鬼也得下十八层地狱!再来!”

说着,高承用腰刀的刀背狠狠抽了周福瑞嘴巴几下,让后者彻底说不出话来。

高放和高业连忙响应,尤其是高放,一刀劈在周福瑞脸上,顿时给后者打了个头破血流!

高承深深地看了高放一眼,这小子是个能培养的!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就能不怕血,直接劈脸!

就算没有自己,恐怕本时空的高放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开了先例,后面的佃农便一个一个迫不及待了!

大家都争着抢着来捅周福瑞,就好像是什么乐事一般。

高承看在眼里,心中却只是摇头。

他们目前只是看见了杀人分地,根本还没有更多的渴求!

道路漫长啊!

局势一开始还在高承的掌握之中,后来便有些失控。

几个平日里就总是偷奸耍滑的佃农,此时更是欢快不已,几刀捅了周福瑞之后,起身就要去奸污周福瑞的侍女。

高承阴着脸走了过去,一个一个都推了回来。

“承哥儿?你这是干什么?”

“就是就是,咱们这是报复哩,不公平!”

“承哥儿,你不会是想留着自己玩呢吧?”

“不公平!”

高承失望地看着几人。

如今天下,两京一十三省为什么那么害怕各路义军?

就是因为有这种人在,名为起义,实为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可惜了,高承不是李自成,也不是张献忠。

一时之欢闹不是他所要求的,他所要的,是真的推翻这个腐朽王朝,重建汉人家业!

腰刀抽出,高承挥刀似霹雳雷霆!

一刀下来,顿时一个佃户自脖子肩膀处开裂到下腹,倒退几步,栽倒死去!

这种时刻,一个压不住,这些百姓就会变成暴民。

然后裹挟着高承,去做那些个叛军之事!

危急关头,雷霆手段最重要无比!

“莫要以为,杀了周福瑞,今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周福瑞家中之人,每个都要审理,有罪之人要杀,无罪之人仍然是咱们的兄弟姐妹!

“咱们杀了周福瑞,难道就是为了让其他人肆意玩弄咱们的兄弟姐妹吗!

“咱们村内,不需要这种恶人,大家同意吗?”

“同意!”

平日里名声不好的恶果如今便显现出来了。

平日偷鸡摸狗,偷奸耍滑惯了。

如今高承以暴力姿态镇压了这场内部矛盾,却根本没有人替那死人说话!

剩下三个人,也赶快跑回队伍里,仿佛刚才想要进去奸淫取乐的不是他们一样。

看着满院子眼中有了点精气神的农民,高承心中也慨然激昂。

至少第一步,自己成功了!

“高业,你过来!”

他把高业召唤到身旁。

这小子虽然胆气不够,但平日也是条汉子,帮着做事还是够的。

“待会儿我们大家出门,你带几个人迅速把这些女眷赶到内院去!”

说着,高承极为严肃地看着他。

“如果敢给我出幺蛾子,我便阉了你!”

高业浑身一耸,“哥,我不敢,我保证没人敢!”

“去吧!”

高承让姜石头,高放拿上田契箱子,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

杀掉周福瑞只是第一步,紧接着便要分田,给这群农民一条生路,以及未来的希望。

再来,才是借助周家积攒的财富建造自己的第一个奇观!


周家侍女妈子不少,约有三十多人!

如何处置这些“前朝余孽”,也是个问题,因此高承还是选择了简单的。

先分田!

忙活了大半夜,出门时,天空已经微微泛光了。

高承带着一群农民,按照周家村的人口开始分田。

周家村田地共两万多亩,其中单周福瑞一家,便占据了一万六千亩土地!

而且,有些田地还是他把地占了,田契却不改名!

农民不仅要给他周老爷一份佃租,还要给县衙交一份赋税!

每每想起周福瑞的所作所为,高承就有些感慨。

难怪满清那么拉胯,都能把大明打个半死不活。

全是自己人的“奋斗”成果啊!

几人站定之后,高承却没有直接开始分,而是先叫来了村里另一个童生,高福甲。

分地以后,他高承便不可能再认大明的田契了,自然便要自己做一份凭证。

正好让高福甲这穷苦童生一道来,也算给他一个拿笔杆子吃饭的机会。

天明以后,更多人来到村头,观看高承分田。

周家村共有人2650,其中十二岁以上共有2253人。

再抛去在家闭门不敢出,想看情况的小地主和富农,共有两千来人,等着分田。

创业初期,要不得小气,反正分的也是周福瑞家的东西,他也不心疼。

高承直接按照一口成人(十二岁以上)四亩田,一个孩童一亩旱田来分。

其中水田旱田山地,又各自有缺补情况。

高福家迷迷糊糊地被拉到地头,直接按在椅子上,便开始按照高承所说写起了新的田契。

也不对,按着高承所说,这应该叫“田地证明”。

“高老四,人丁六口,妻高周氏,有三子一女,计较分得旱田八亩,水田两亩以充子女田地……”

虽然脑袋迷糊,但高福甲的一手字确实不错,

至少比高承写的要好看得多!

拿上田地证明的高老四欢快不已,把证明揣怀里,立刻就要下跪磕头,却被高承拦住。

“今后,这磕头的毛病一定要改正,往后我在村里,再见到谁磕头,可别怪我把你们的田收回来。”

高承玩笑道,众人连忙点头称是。

昨夜见到的那个凶徒,和眼前这个乡亲,仿佛不是一个人,却又真真切切的是一个人。

分田忙活了一上午,却只分完了不到四分之一的人。

高承只能先让大家回家吃饭,下午再来。

与此同时,他也告诉每个人,此事绝不能随意乱说!

一旦让官府得知,这些田要被夺回去不说,参与了昨夜事件的人,还要杀头!

直到此时,众人才有些明白,昨夜干的,是多大的事。

不过有了实打实的激励,农民们比谁都活跃。

甚至有人主动提出,去监视那些小地主和富农。

对此,高承也没有异议,随他们去了。

因为他并没有真的想靠着别人不敢报官,而是要让这些人不能报官!

午后,高承带着高放姜石头,一起往周家村旁边的村庄走去。

周家村虽属上犹县,但县衙在堪定时,还是把这地方归属给上口乡,因上口河而得名。

明代基层便是如此按照乡都划分,里甲共治的一套制度,皇权不下县也是因此。

到了乡里,说话管用的还真不是县尊,而是乡绅。

当然,这也是视人强弱而定,反正海瑞当年是肯定要胜过乡绅的……

上口乡共有三家大乡绅,周家不用提,自占上口河东岸,剩余刘家和王家占据西岸。

高承要去拜访的,便是刘家和王家的两位地主。

上口河西岸比东岸的盘剥要轻一些,村中还有饭馆。

高承也没有小气,直接在饭馆摆了一桌,让两人去叫刘源和王大山过来。

反正花的都是周福瑞的钱财……

抄了周福瑞的家后,高承也才知道,封建时代的地主竟然可以这么富!

整个周家村,恐怕都凑不出一万多石粮食,周福瑞一家便有!

再有五千多两白银,在城中还有两处家业。

不由得令高承感慨。

一家落,万户生啊!

很快,刘源和王大山便来到了饭馆,奇怪地看着高承。

姜石头和高放用高承的名义肯定叫不来两位地主,因此,他们是以周福瑞的名字请两人前来。

可到了这里,两人才发现并不是周福瑞。

“二位,请坐吧。”

高承起身,笑脸相迎。

刘源和王大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坐了下来。

刘源是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子,身上还背着一个秀才的文位。

王大山则恰恰相反,是一个干瘦老农模样的人。

两人坐一起,一黑一白,一胖一瘦,倒是好笑得很。

“老周呢?他怎么没来?”

刘源率先发问,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高承。

“呵呵,两位老爷,周老爷病了,说让我来给您二位说些事情。”

高承陪笑敬酒,态度低微。

刘源顿时皱眉,王大山虽然没什么表现,不过能看出不喜。

一个佃户家奴,也配和我们一个桌吃饭?

高承见两人不满,心中冷笑,却连忙招了招手,让姜石头走上前来。

姜石头怀里抱着箱子,走到桌子旁,然后瞥了两位地主一眼,转身又走了回去。

“这是?”

“刘老爷,是这样啊。”

高承呵呵笑道:

“周老爷病了,从吉安府请来一个大夫看了看病,说是什么,德消寿损……”

刘源不屑地切了一声,却没有反驳。

狗屁的德消寿损,至少这句话在大明行不通。

“然后老爷就想做些善事,让我们把他的田分了些,分给村子里的百姓,剩下的这田,老爷不管,小的也不敢胡乱安排,便想着赠给您二位了。”

高承说着说着,打开了箱子。

“多少亩地?”

貌似忠良的王大山终于开了口,第一句话就是要实惠的。

刘源心里狂骂,脸上也只能笑呵呵点点头。

高承思索下,“约摸一万多亩。”

“一万亩地?”

“快收成的时候?”

高承的一句话震慑住了两人,两人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周福瑞再疯,也不能把全部身家送出去啊?

这里面绝对有事!要报官……

“老爷说了,反正送给谁也不能给官府送去。”

高承无奈摊手,“官府要是得知这里有一万亩田地没主,再过来恐怕要收不止一万亩地。”

刘源心中一抖,闭上了嘴巴。

还真是这样!

至少上犹县的知县林有贞,他绝对会这么干!

十年苦读考了个功名,谁不想多捞一点?

林有贞若是知道上口乡周家村有变,到时候周家村的地还不得全部收走?

与其给了知县,还不如……

刘源眉开眼笑,“周老哥这是有算计啊,捐来捐去,捐给我了。”

“这不是让我德消寿损呢吗?”

王大山嘿嘿笑了一声,“咱俩,咱俩……”

刘源心里梅开二度,再次怒骂王大山几句,正色道:

“这可是你家老爷亲口所说?”

高承笃定道:“绝对真实,有假话我家老爷天打五雷轰!”

刘源咂摸咂摸,这句话怎么听着不对劲?

不管好处当前,管不了那么多啦!

“既然如此,那咱们可就得受下了。”

刘源笑眯眯收下了一箱子田契。

高承见两人收下,也是笑了起来。

怎么阻止别人报官?

靠着刘源他们这些地主阻止!

地主和知县可不一条心,一块肥肉喂不了两条狼。

地主为了防止知县来夺田,肯定会看周家村看得死死的!

目的达成,高承也不愿意跟他们多说什么,寒暄几句以后,便不胜酒力地离开了。

等到高承走后,满脸皱纹的黑老汉王大山笑了起来。

“王大山,别动歪心思,我七你三!”

王大山笑容微微凝滞些,然后道:“周老哥那估计是有什么事,我得告诉知县。”

刘源皱眉,你老头要破罐子破摔?

偏偏他还觉得,王大山真能做出这种事来!

他连忙拽住黑瘦老头,“五五开,行了吧?”

王大山这才同意,坐下吃了没两口,就开始往盘子里打喷嚏。

“狗日的,这点东西你还要贪回家,你特么怎么弄来这么大家产!”

刘源正吃着烧鸡呢,突然看见王大山往上喷唾沫,骂了一句,把鸡腿扔了回去。

王大山嘿嘿一笑,知道今天这饭能打包回去了。

“行了,晚上咱们分一下田契,去你家。”

“我家吃饭早……”

“狗日的,谁吃你家的饭?晚饭不就是这点剩东西?”

刘源怒极反笑,笑着笑着又坐了下来。

“怎么了?”

“还真得防着点这小子,老周八成是出事了,得想个辙,回头把他弄掉!”

“嘿嘿,不用辙。”

王大山一边吃着鸡腿,一边笑道:

“今年秋收以后,咱们把田分给佃户种上,然后再告官。”

“到时候这田地就是咱们种的,他王明义来了也放不出一个屁来!”

“还能一举除掉周福瑞这恶奴,多好!”

刘源回头,“嘿,你老小子看这么清楚,刚才怎么不放个屁。”

王大山嘿嘿怪笑,“忘了,忘了。”

“奶奶个熊,不跟你说话了,长个黑鬼样,心眼倒不少。”

刘源挥了挥袖子,让伙计去家里喊人,轮流盯着箱子。

王大山万一偷偷拿出去几张怎么办?!

而出了门,过了桥的哥儿仨,姜石头也闷闷不乐出声了。

“那么多田,还都有青苗了,白给他们干嘛?”

高放虽然没出声,不过看脸色也知道,心中不爽。

高承却哈哈大笑。

“咱们村还有大事要做,那些田要不起,也不能要,不然官府追责,一个也跑不了。”

“再说了,邻居囤粮我囤枪,哈哈哈……”


回村时,一群农民正在主持分地。

上午公平的分田,到了下午顿时便多出了不少矛盾。

周家村的村民虽然觉醒了一些,可这必须在高承的监督下,才勉强有些用。

现在离了高承,恐怕比周福瑞在时还要混乱!

远远地看见一群人纠集在一块,高承连忙跑过去,甩开高放两人一里地去。

“怎么了?闹什么?”

两群争吵的农民,看见是高承来了,脸色各异。

一方脸上得意洋洋,另一方则是满脸灰败,似乎有些想要逃跑。

“怎么回事?”

高承皱眉再问一遍,他看见高福甲个瘦弱书生站在人群中似乎欲言又止,便点中了他。

“福家,你说,怎么回事。”

“呃……下午分田,分到这一处,本该是周望他们分,他们家总共九口人……”

高承眉头愈紧,他瞪着愁眉苦脸吞吞吐吐的高福家。

“说重点!”

高福家语塞,还没开口,喜气洋洋的农民先开了口。

“老孙子,你是不知道,周望这老小子,家里还有个爷爷,老东西瘫床上多少年了,还是周福瑞个狗日的的堂叔,这能给他分田吗……”

看着那喷出来的唾沫星子,高承感觉烦躁不已。

“这是咱家堂亲,论起来你得叫一声六叔公。”

高福家小声提醒一句。

高承不耐烦地拱了拱手,“六叔公,你说的我都知道了,那你们打什么?”

老头一愣,连忙道:“我滴老孙子诶,这可不是好人,他是周家的种!”

“别人家能分田,他周家的王八苗子分什么田?这田,还是得在我们高家这儿!”

人群中似乎有几位老头的忠实拥趸,顿时喊了起来。

“对!”

“不给周家的孽种分田!”

“你小子刚才让你认便宜,承哥儿杀人可不眨眼!”

喧嚣之中,高承脸色阴沉。

昨天杀了周福瑞只是一时权宜,他可没有打算就靠着这样杀下去。

地主作为一个阶级是绝对的恶人,可他们作为一个人,那就是有好有恶!

地主的家奴同样!

这本该是一次公审,判罪的流程,不是让这些翻起身飘飘欲仙者的狂欢!

难怪明末遍地农民起义,却成不了大业!

“都闭嘴!”

姜石头眼神快,看高承有这个意思,连忙大吼一声。

六叔公不满地看着姜石头,心说回头就得把自己家的孩子给叫来,给高承当跟班。

嘿,这小子,真是有能耐!

一群人的目光中,高承走到周望的身旁,看着后者满脸鼻血。

周望感觉到了周围人满满的恶意,后退几步,却被身后人堵截,只能看着高承越来越近。

“你以什么为生?”

“种地!”

“替周福瑞干过什么事没有?”

“没有!”

“他不是你亲戚吗?”

“他是我亲戚怎的了,我爷爷卧病在床,爹爹手废了,在家修农具,他没管过我!”

高承点了点头,明白了意思。

这应该只是一个周家的同宗,真算不上什么恶人。

“他说的真不真?”

“嘿,老孙子,这周家的孽种能说实话……”

“我没问你!”

高承不耐烦地吼了六叔公一句,顿时吓得后者倒退几步。

旋即,他又看向高福家。

高福家沉吟一会儿,开口道:“反正周望家里之前怪惨的……”

高承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周望身旁,拍了拍周望的肩膀。

“我本打算今天下午和晚上公审周家家奴和旁系,但是下午遇见这个事,我便先私审他了!”

他大声向周围人宣示着,然后温和地握住周望的胳膊。

“周望,与周福瑞作恶并无瓜葛,乃是村中堂堂正正之村民,准许分田!”

周望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听见这句话,顿时觉得眼睛鼻子一酸,血和泪一股脑流了出来。

“呜呜呜……”

他蹲在地上,哀鸣恸哭。

众人顿时也觉得刚才行为过分。

周望挨打的时候一言不发,只是要自己的地,现在还了个公道,却哭了起来。

人群中的风向又迅速转变了。

“我刚才就说了,望哥儿从来没跟周福瑞那狗东西亲过,逢年过节都没走过亲戚。”

“你特么又换说法了,刚才谁让他不能分田的?”

“放屁,老子一直觉得望哥儿是个好人……”

叽叽喳喳中,众人发现高承走到了六叔公面前,原本围在老头身边的人迅速离开。

“呃,呃,老孙子……承哥儿……”

六叔公不断后退,一不留神一脚踩进田里,破破烂烂的裤子顿时沾了泥。

“以前周家的人欺负咱们,我反了他,杀了他!”

“如今你仗着我,欺负别人,就不怕回头别人杀我的头吗?”

“你是何居心?!”

六叔公一阵惊骇,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孙子……”

“别他妈乱叫我,你这种人和周福瑞有什么区别,我和你没亲戚!”

他说完,连忙转过头看向高福家。

“记上他的名字,打人者收回一亩田,再犯全部收回,第三次翻,我来斩首!”

高福家一愣,旋即站直。

“是!”

周围之人,无不凛然!


本来经过昨夜的事,整个周家村的人都有一种印象。

那就是周家彻底完蛋了,高家以后就是这一亩三分地的土王爷。

正是因此,许多自持和高承同宗的老人都觉得熬出头了,不得飞扬跋扈?

而现在,冰冷的现实却让他们知道,高承根本就没有打算接替周福瑞!

正是因此,高承才会觉得如此困难。

像李自成那样,打到一地劫掠一地很简单!

但是那样,势力像肿瘤一样增长,终有一日,反噬其主!

像自己这样一点一点把地方吃透,那可真是难上天了。

回到周家宅子,高承在前院找了个房间歇息一会儿,补了一觉,却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收拾了一下,他这才精神焕发地重新走了出来。

门外守着的俩跟班已经变成了四个,高业和周望也跑了过来,四个人跟护卫一样站在门口,等着高承休息。

“干嘛啊这是,没有这个必要。”

高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笑着说道。

四人也尴尬地笑笑,姜石头开口道:

“承哥儿,你怎么……不在内院睡,在外院这……”

“不去内院,深门大院的干什么,乡亲们还以为我跑了呢。

“再说了,不太方便。”

几人都不傻,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前夜杀了周福瑞,却没有分掉那些女人,正是敏感时期!

“以后里面那两进院子的家具便作为奖赏发给积极的村民,至于房梁木头砖头,还有其他用处。

“至于那些姐妹,回头各处打听下有无错处,有错误的,男女通罚,没错的,也要赶快安排人家成自由人。”

姜石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周望看了看周围几人,小心翼翼开口。

“承哥儿,往后还是让弟兄几个给你看着门吧。

“我虽然不替周福瑞办事,但是村子里面受周福瑞恩惠的不少,怕他们……”

高承颔首,这也确实。

周福瑞在周家村还是有几家忠心拥趸的,不论是来刺杀自己,还是闹别的事,都是个隐患!

“这件事确实得解决一下,那你们去叫几家分完田的村民,把周家的家奴,村子里的小地主,还有以前周福瑞的狗腿子们全部聚集在村西头河滩地。

“对了,还要向村民搜集他们犯罪的罪状,口供和证据都可以,包括院子里这些女人。”

高承沉声说道:“下午公审!”

公审?

虽然听承哥儿不止一次地提起过这个词语,可几人仍然觉得陌生得很。

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做事,尤其是周望。

简直已经成了高承的嫡系!

周家村的村西头正依偎着上口河,是一片巨大的河滩地。

此处不能种庄稼,每年有什么婚丧嫁娶,或者来了戏班子,都是在这里摆的台子。

今天的河滩地上仍旧热闹,却是充满了小声的议论。

公审这种事,对周家村来说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谁曾听说过?

垫土台子,硬木桌子搭成的简单公堂旁,稀稀拉拉或站或坐的人约有一百。

一二十人都是周家的核心家奴,再加上村子里一些为虎作伥的农户,便凑了这些人。

至于周家的女子,倒是有人举报,事后却问出来,原来是还有流氓,妄图分了这些人。

一怒之下,高承把闹事的流氓也塞进了罪人团里,好好改造一下!

高承坐上公堂,便开始一个一个地带人过堂。

第一个跪在堂前的,就是周家的管事,周倡!

“人犯周倡,共犯有胁从周福瑞逼杀百姓十一起,胁从强掠民女六起,胁从强奸,强奸民女两起……”

高承按着高福家从周边村民嘴里统计出来的罪名一个一个念了出来,然后冷淡喝问。

“你认罪吗?”

周倡哧笑一声,低头不语。

昨夜一番折腾,他早已经看明白了。

周家完了,周福瑞完了,他也完了。

只是没有想到一直以来都觉得远在天边的农民起义,突然就近在眼前了而已。

这也并非他一人所想,而是当今天下所有地主之所想!

明末的地主呆蠢到什么地步?

湖广地区的乡绅,听闻农民军前来,赶紧招募乡勇,凑了千人守城,并且约定一个月两斗粮一两银子。

结果苦等一个多月,发现农民军没有来,而是绕道离开了。

然后这乡绅便开始了脑瘫操作,他开始用各种理由搪塞那些乡勇,不发粮不给钱,硬生生逼着人家反了,把他的家给抄掉。

明末乡绅,短视如斯!

“事到如今,认不认罪的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你一言堂而已。”

听见周倡的回应,顿时有一大堆农民振臂怒呼杀头,也有些人看着高承,一脸担心。

“呵呵,不过是想狡辩又怕我不给你机会而已,还想反咬我一口。”

高承冷笑,周倡这点小伎俩,不够看的。

他就是想借此离间自己与其他农民的关系,宁肯死了,也得毁了自己的事。

“传证人,高力勇,周十四,周狗儿……”

随着高承“传唤”证人,一个又一个村民站了起来,不过大多有些羞涩,似乎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开口。

“大伙儿不用紧张,出来,把周倡的罪行说一遍便是!”

周倡顿时感觉有些慌乱。

别人不知道他干过什么,他自己能不知道么?

高承这样读一遍还好,真让百姓说出口,百姓不把他活撕了?

“不用不用,我认罪,我认罪……”

他可见过周福瑞的惨状,一人一刀那种死法不是正常人能接受的!

高承冷笑,并没有激起民愤,让几人坐下后,朗声宣布。

“经评议决定,判处周倡死刑,秋收后执行!自明日起,链锁绳拴,充做劳役!”

想要一死了之,那不便宜了他?

正好自己还要大兴土木,刚好让这些犯人当一当苦工。

眉眼一抬,姜石头和周望两个左右护法便把脸色惨白的周倡拉到另外一边。

“下一个……”

公审并没有用多长时间,根本没有哪个人敢和苦主对峙的。

乡里乡亲,再加上明末农民的愚钝,让高福家记录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撒谎的心思。

高承的纸上,全部都写满了十几年来,染红了这片土地的罪孽!

“砰”!

审完所有人,敲定了“劳役死刑”“劳役终生”“劳役三月”刑罚之后,高承把那“惊堂石头”一拍,引来所有人注意力。

“自今日起,周家村正式更名兴民村,第一任村长暂时由我担任……”

“自今日起,崇祯年以来一切赋税都不必缴纳,种地收成十税一,并非交与我,而是我们兴民村公家粮仓!”

“自今日起,兴民村开始修建我们村的防卫兵营,以维护我们村民的安全和防止官府、乡绅侵掠,初定名……”

“义武营!”


【宿主:高承】

【势力:兴民村】

【国力值:70】

【任务:扩张势力,修建第一座建筑】

“扩张势力:在根据地的基础上,每增加一千人口,额外奖励10国力值!(目前已奖励20)”

“提示:在乱世中,建立一个稳固的势力比流寇要强一百倍!”

经过这一番折腾,兴民村已经成了高承的势力基本盘。

与此同时,他的任务和提示都发生了变动。

任务由创建势力变成了长期性的扩张势力,并且由于兴民村的两千多人口,天然完成了两次。

提示则仍然是在劝高承,建立一个稳定的势力。

高承并非只要自己好过的人,他的目标一直很坚定。

那就是重整河山,杀贼平鞑!

要达成那个目标,像李自成那样当流寇是不行的。

而建设兴民村,眼下最紧要的问题,反而是那些周家遗女。

他原本是要草草安排婚配的,因为这些女子确实没犯什么罪。

可是周望一句话提醒他了,她们是没犯过罪,可难免会有人因为周家的事虐待她们!

如果高承把她们送过去,反而被虐待,这算什么?

推人家进虎口?

况且,这些人,难道不是自己治下的百姓吗?

偏偏这问题还贼难解决!

周家遗女中有不少是读过书的,周福瑞也想养一些“瘦马”。

可是这年头,提倡的就是固化僵死的理学,对女性的压迫尤甚。

可以说仅比满清强一点了。

要想让她们不受欺负,首先便要改变她们的观念,让她们不再任打任骂!

思绪繁杂中,高承打开系统商城,随意浏览。

文明系统果然不凡,国力值几乎可以购买一切!

包括各种各样的奇观,以及农作物种子,械具制造图,以及……剧本?

看着最后那文化分类,高承来了兴趣。

这年头没电脑没手机,宣传消息,除了靠赶集时口耳相传,便是唱戏一条路子。

他完全可以在兴民村排练一些戏剧!

这样不止能纠正那些女子的思想,同样还可以为自己做一些宣传工作!

对于高承这红旗下长大的人来说,宣传工作多么重要他再理解无比了!

他连忙在文化分类翻找,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剧本。

《白毛女》

这个绝对足够扭转思想!

良家女受尽了地主的压迫,最终在他人的解救和宣扬下,轰轰烈烈投入起义的剧!

不仅可以将这些女子嫁出去,还可以达成反地主的宣传,何乐而不为?

五点国力值!

高承迅速消耗五点国力值兑换出来,然后拿在手中,往内院走去。

把这些女子处理掉简直是迫在眉睫!

义武营的建造现在还在平整土地阶段,可是马上就要开始大量消耗建材了。

到时候周家腾不出来,那些石头木头岂不是还要出去买?

又是一笔开支!

高承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

“谁啊?”

屋里响起一个柔软的声音,大门开了一个缝,一张明媚的脸探出来小心翼翼地看着。

周福瑞死了,虽然有高承接过了他的权力并保证了这些女子的安全,可命运的漂流不定,仍然让她们不敢随便相信人。

“是我,绿莺姐姐。”

绿莺便是这群侍女中领头的那一个,见是目前全村最有名望的村长,连忙开门出迎。

“见过村长老爷,村长莫要叫我姐姐,真是折煞我了。”

说话间,绿莺就要磕头。

高承连忙拦住,挠了挠头。

眼前这女子应该比自己大两三岁,对自己却出奇的客气。

现在全村叫老爷的已经没有几人了,只是他一直没顾及这些女子,才有这封建遗毒。

“绿莺姐,现在咱们村里没有老爷,我也只是担任公职了才叫村长,往后莫要再随便跪了。”

高承严肃地对绿莺说了现在的规矩。

目前兴民村实行的全部都是唐宋时期的礼数,男女都是作揖垂首。

绿莺闻言,精致的脸上也有一丝笑意。

这些天,她们当然也当心自己的命运。

现在终于有个答案了,并且看高承所说,自己的命似乎还不错。

“不知姐姐可识字?”

绿莺是周福瑞买来,打算回头给儿子贿赂功名的瘦马。

自小学习,不说学成个女博士,至少琴棋书画四书五经还都是懂一些的。

她怎会不认字呢?

“当然是认字的,村长有何交代?”

“有一些,你看看这话本,能不能编排一个戏出来?”

高承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大作递了出去。

绿莺一愣神,接过话本时,眼神也疏远了一些。

原来这个村长,也只是想拿我等当做玩物。

她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并非觉得给高承排戏玩便是丢面子。

可总归,看见过一点点自由的光芒……

她眉目低垂,打开话本,却很快被吸引了进去。

高承写作并没有当今流行的什么起承转折,更非古文诗句,而是通篇大白话。

而看了没几眼,她便被喜儿的命运给弄得眼泪汪汪。

喜儿同样也曾天真淳朴,家庭幸福。

可她却同样被大地主黄世仁给想方设法掠了去,用尽办法逼她折服,更是侮辱了她……

绿莺看到此处,也觉得只有“随爹娘去了”一条路子,再翻下一页,却见到陡然逆转。

喜儿并没有因此而萎靡,反而愈加振奋,最终结识了侠士高大哥,并且两人一起设法杀了黄世仁,解救整个村的农户!

绿莺已经完全没了最初的想法,她抬起头,两眼水雾。

“村长,这话本是你写?”

高承一愣,这么大反应?

他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哪知道这本子对这个时代的震撼?!

“呃,别人写的,算是我整理的吧!”

到底是当了文抄公,高承也没好意思愣承认。

“村长,这本子简直就是写到了我们姐妹的心里,我替姐妹们谢谢村长,谢谢村长!”

绿莺说着说着又要下跪,高承连忙拦截住,伸手擦了她脸颊上的泪水。

“你这样说,才是折煞我了。

“我只是想帮着姐妹们过上好日子罢了,有这一出戏,再有我这个村长给你们做主,做你们的娘家人,大家也可以在村子里好好生活。”

这便是高承解决问题的第二步。

到时候他和这些女子来个大结义!

都是兄弟姐妹,看村里哪个还敢胡来!

绿莺一听,眼圈便又红润,吓得高承连忙后退几步。

“姐姐,你可别这样了,再哭我可真跑了!”

绿莺扑哧一笑,霞飞双颊。

高承也笑了起来,摆了摆手便打算离开,留着这群女子讨论剧本。

“等等,村长,这里面的女角有了,男角谁演?”

绿莺见高承要走,连忙叫住。

这戏还缺男演员呢!

高承也是一愣,然后摸了摸下巴。

“你先给姐妹们说着,我回头再给你们找。”

绿莺用力点了点头,笑道:“多谢村长!”

高承挥着手,直接跑出断壁残垣下的大门。

而绿莺站在原地平复了心情之后,便拿着白毛女走进房中。

不知过了多久,屋中开始传出哭泣之声,哀恸至极。

只是这一次,大家却都满怀着对新生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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