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柔,从来只给了一人。
楚子皙朝着钟离素伸出右手,钟离素含羞搭上自己的手,轻扶着他,两个红色身影缓缓的步上玉阶台。
雪园外有多热闹,雪园里就有多冷清,冷清的只能听到风声。
凉风偷入了门窗,惊醒了梦中人。
褚宾娘只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长得似乎像是一辈子。
空落的心此时只留下她醒来之前的那个呼声,那是她的孩子,他唤她阿娘。
无论她失去了什么,阿爹阿娘的离开也好,她与子皙之间的隔阂也好,至少,她的孩子会一直陪着她。
褚宾娘试着起身,却全身疲软,使不上一点力气。
小如端着汤药走过来,见她醒来,又惊又喜,道:“姑娘你终于醒了。”
褚宾娘哑着嗓子问道:“我睡了几日?”
小如喜极而泣,擦着眼泪道:“自打落水,姑娘已昏睡了三日。”
三日?如此算来,今日是封后的日子。
褚宾娘神色有些黯然,但很快便掩去心中悲凉,对小如道:“你扶我起来吧。”
小如急忙拿来靠枕给她垫好,扶着她坐起身道:“姑娘这身子,如今下不了床,若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去做便好。”
“我躺着这几日,对腹中的胎儿也不好,既然醒了,还是多走动走动。”褚宾娘说着便打算下床,但刚一使力,便觉小腹一阵刺痛。
小如拦着,跪下哭道:“奴婢本是姑娘的贴身婢女,说什么都不该让姑娘受半点伤害的,姑娘罚奴婢吧,是奴婢失职,没有保护好姑娘,也没保护好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奴婢罪该万死……”
小如不停的哭着请罪,但褚宾娘却好似失了魂一样呆坐着,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本来王上吩咐过她,不要让姑娘知道这件事。但她也是女人,这种事情又怎会不了解。但凡是个女人,自己的孩子没了,又怎会察觉不到,她即便瞒着,也是瞒不过去的。
小如又接着安慰道:“姑娘现在身子弱,莫要伤心过度,待姑娘身子好了起来,任凭什么惩罚奴婢都无所谓,王上不眠不休守了姑娘三日,十分担心姑娘,就算为了王上,姑娘也要保重自己啊……”
小如说了长长的一番话,能说的,能劝的,都已说了,但褚宾娘还是不发一言,好似一句也没听到,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悲伤。
她只是安静的坐着,安静的让小如感到很害怕,因为这不是一个人正常的反应。
良久,褚宾娘开口问道:“王上呢?”
小如不明白她为何这样问,只得答道:“今日是封后的日子,此时王上和百官该是在玉阶台……”
小如回完话便有些后悔,这个时候,她不该说这些的。
但褚宾娘却毫无动容,咬牙挣扎着下了床。
小如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便道:“姑娘若想出门走走,奴婢便陪着,只不过姑娘如今受不了寒气,需穿的厚些,奴婢这便去给姑娘准备衣物。”
小如还没说完,便见褚宾娘只是穿着薄薄的里衣径直往门外走去。
小如急忙绕到她面前跪着求她,但她却是好似没看一般绕了过去接着往前走。
褚宾娘大病未愈,门口的守兵一拦,她便没有任何力气硬闯了。
见她转身回了屋,守兵松了口气,小如也松了口气。
但当他们看到褚宾娘再次走出来时,却再也无法放松了。
青鸾剑,是姑母的遗物,先王交给他,她本觉得她这辈子都用不到,但她如今明白了,无论她怎么躲,都躲不过命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