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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崽而归,我的夫君是陛下后续

咸鱼头子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带崽而归,我的夫君是陛下》,是作者大大“咸鱼头子”近日来异常火爆的一部高分佳作,故事里的主要描写对象是云挽景宣帝。小说精彩内容概述:京都城中,云家嫡女与陆三公子的恩爱曾是一段佳话。二人鹣鲽情深,令人歆羡。然而,命运无常,陆三公子福薄,未及弱冠便被重病缠身,匆匆离世,徒留她这貌美的孀妻,以及尚在腹中未出世的孩儿。自那以后,她心中便藏了个秘密,如巨石压心,一藏便是五年。这五年里,她每看一眼儿子,便一阵心惊。儿子容貌愈发肖似那人,这秘密便如影随形,令她寝食难安。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终究纸包不住火。儿子成为三皇子伴读之后,一切开始不受控制,秘密渐渐浮出水面。而在宫廷之内,御前宫人皆知,景宣帝自登基后便饱受头疾折磨,已有十年之久。头疾发...

主角:云挽景宣帝   更新:2025-05-21 02: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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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挽景宣帝的现代都市小说《带崽而归,我的夫君是陛下后续》,由网络作家“咸鱼头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带崽而归,我的夫君是陛下》,是作者大大“咸鱼头子”近日来异常火爆的一部高分佳作,故事里的主要描写对象是云挽景宣帝。小说精彩内容概述:京都城中,云家嫡女与陆三公子的恩爱曾是一段佳话。二人鹣鲽情深,令人歆羡。然而,命运无常,陆三公子福薄,未及弱冠便被重病缠身,匆匆离世,徒留她这貌美的孀妻,以及尚在腹中未出世的孩儿。自那以后,她心中便藏了个秘密,如巨石压心,一藏便是五年。这五年里,她每看一眼儿子,便一阵心惊。儿子容貌愈发肖似那人,这秘密便如影随形,令她寝食难安。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终究纸包不住火。儿子成为三皇子伴读之后,一切开始不受控制,秘密渐渐浮出水面。而在宫廷之内,御前宫人皆知,景宣帝自登基后便饱受头疾折磨,已有十年之久。头疾发...

《带崽而归,我的夫君是陛下后续》精彩片段

又好奇得紧,云挽试探问:“陛下,不知这香叫什么?”
景宣帝睨她一眼,吐出两个字:“不知。”
“..........”
“臣妇失言。”云挽老实认错。
懒得同她计较是真知错还是假知错,景宣帝索性开门见山:“陆夫人方才已闻过,知晓这香的特别之处,朕若是命你调制出一模一样的,你可能行?”
“这.........”
云挽给难住了,万万没想到他是想让自己仿香。
开口欲拒绝,却撞进他沉沉目光,云挽哑然。
斟酌片刻,她选择迂回战术,问道:“陛下,可容臣妇多问一句?”
“你说。”
“这香可是有何独到之处?”
云挽明显感觉到,在她问出这个问题时,殿内沉寂下来,不由心生疑惑。
收到主子示意,江福盛上前解释:
“陆夫人有所不知,陛下患有头疾,偶得此香,发觉其能缓解疾痛,可惜太医院、司香司皆瞧不出个所以然,知您擅香,便寻您问问。”
云挽讶然:“头疾?”
江福盛叹息:“是啊,这些年底下进献了不少方子,均无什么成效。”
瞧了眼那人挺阔的背影,云挽喃喃道:“若能对症,香息确能调养心血、宁心精神、延年益寿,古往今来历年中,的确有人通过行香治疗头疾,但究其根本还是得先探清其治病缘由,知道根源方能徐徐去之。”
香,用的好,便能成为治病之药。
可若是滥用,便是百害。
“陆夫人言之有理,太医断言朕是杀人过多,煞气过重而致。”
不知何时,景宣帝转过身,轻描淡写道。
“杀、杀人?”
还是杀得太多?
那得是杀了多少人?
云挽骇然,一股寒意自心底油然而生,此前曾听闻的传竟是真的。
蓦然意识到眼前的景宣帝并非寻常帝王,而是曾守北疆,手上沾满无数鲜血的铁血帝王。
敬意有,惧意亦有。
景宣帝:“既然夫人擅香,不妨替朕瞧瞧这些香丸中哪些能缓解头疾之痛?”
他抬抬手,便有小内侍捧着数个锦盒进来,一一呈在云挽眼前。"



可母亲早已离开了云挽,孩子亦会长大,逐渐拥有他自己的人生。

尽管云挽怅惘,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在丈夫去世的这几年,阿绥是她的慰藉与寄托。如今,他也在慢慢长大。

云挽没有让自己过多沉浸在自我的情绪里,因为她同样有自己热爱的事业要忙碌。

踏进翠微苑,月支兴奋地冲了进来:

“夫人,有好消息!”

“夫人,好消息!”

月支提裙跑进来,脸上笑容堆叠,一连重复了好几句。

“慢些,莫要摔了。”

见她跑得满头大汗,云挽递给她干净的帕子。

月支不好意思地笑笑:“谢夫人!”

云挽淡笑问:“说说有什么好消息,值得你这般高兴。”

正在屋里伺候的另外两个丫鬟附和:“是啊,月支你就莫要吊人胃口了,快说吧!”

月支不再卖关子:“夫人,咱们的云隐香大卖!短短一个上午便售空,连带铺子里的其他香品也卖了不少,获利足足是以往的半月!”

“夫人,咱们要不让香坊那边暂时停手其他香品,专门制云隐一种吧?”她语气激动道,一双圆圆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云挽。

听到香铺一个上午的盈利是过去的半个月,月牙等人倒吸一口气,目瞪口呆。

她们是跟随云挽陪嫁进陆家的,可以称之为心腹,因此知道的更多些,只不过各司其职,月支机灵算术快,因而与府外的铺子打交道多。

尽管对此次的香品有信心,做好了心理准备,云挽仍感到诧异,结果超出了她的预期。

高兴之余,对于月支的提议,云挽冷静道:“不可。”

“还是按照先前的计划,云隐减半,其他香品量不变,并且云隐限制没人购买量,取消香末、香锥的售卖,咱们以后只卖香丸一种。”

蹙额思忖片刻,云挽浅吟低语道:“凡事贵在精而不在多,如今看来咱们的云隐香名声大噪,连带着云香阁声名更甚从前,这便足够了。”

“往后把云隐香作为咱们云香阁的招牌之一,限量出货。”

任何东西一旦多了,便显得廉价,这样的道理云挽很清楚。

月支:“奴婢明白了,胡掌柜也说了类似的话,看来您二人都想到一块去了。”

云挽莞尔,这也是她会辞退原先偷奸耍滑的掌柜,从香坊里提拔胡娘子的缘故。

终归是件令人心情愉悦的好事,云挽眉眼含笑道:“让铺子和香坊的人这段时间辛苦些,待忙过这阵子,都重重有赏!”

“你们几个也是。”

她看向月牙月见。

闻言几个丫鬟眉飞色舞,脸上绽放喜悦的光彩。

“是,夫人!”

待云隐香在京都大卖一事传到皇宫里,景宣帝嗤笑。

一枚拇指大小的香丸卖三贯,到底谁才是奸商?

瞧主子并无不悦,江福盛忍不住笑道:“陛下可知,这香在坊间还有一俗名?”

“说。”

“这香还叫‘圣上闻了都说好的云隐香’。”

景宣帝:..........

.......

一连几天,云挽都在忙香铺的事情,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想阿绥,直到手头逐渐闲下来。

静谧敞亮的屋子里,坐在案桌前的少女放下手中的账本,展臂伸了个懒腰,余光瞥见一旁握着针线迟迟未动的美妇人,扬唇一笑:

“三婶是想阿绥了?”

云挽回神,对上她揶揄的表情,不好意思笑笑:“让长宁见笑了,也不知道阿绥在那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想家.......”

轻声细语说道,她叹了口气。

陆长宁一袭鹅黄色衣裙,容貌俏丽,闻言托腮安慰道:“三婶莫急,明日便是弘文馆的散学日,待阿绥归来,您就可以见到他了。”



在看不见的地方,云挽朝儿子眨了眨眼,以示鼓励。

阿绥还记着母亲的教导,于是从榻上下来站好,认真点头。

他板着一张稚嫩的包子脸,郑重其事道:“祖母,孙儿想去学堂念书学知识,交朋友,像长泽阿兄一样。”

长泽是阿绥的堂兄,陆家大房的庶子陆长泽,比阿绥年长五岁,如今是三皇子的伴读,入学弘文馆。

想起昨晚阿娘的交代,阿绥脑瓜子疯狂转动,黑白分明的眼眸湿漉漉地看着老夫人:

“祖母不是说父亲自小便极爱念书,才学过人,时常得夫子夸赞,可惜身体羸弱,未能参加科考,报效朝廷而留憾终身吗?”

说到此,阿绥小脸上流露出难过,稚嫩的嗓音微微哽咽,看得人分外揪心。

老夫人恍然,神情怀念。

旋即又见阿绥抿唇,表情毅然决然道:

“祖母,孙儿也想像父亲那般,读书写字,学君子之道,学为人处世之哲理,学经世治国之策略,在学业中拔得头筹,得夫子夸赞,将来科考及第、报效朝廷、光耀门楣!”

他神情坚定,掷地有声,瘦小的身躯爆发出的巨大的力量,望着老夫人的眼神充斥渴望:“祖母,孙儿今生虽无缘与父亲见面,但想承父亲之遗志.......”

陆老夫人顿时心中大恸,听得眼角湿润,赶忙将阿绥搂入怀中,脸上满是欣慰:“好好好!不愧是我们陆家的儿孙,是你父亲的孩子,果真有出息!和你父亲一样!”

“有你这样的孩子,想必你父亲在天之灵也能安息。”

话罢,她抹了把眼角,整理好情绪对云挽道:“既然是孩子的意愿,我做长辈的又怎会阻挠?”

云挽眼底闪过讥讽,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老夫人挑着眼角斜睨了她一眼,“只是阿绥父亲不在,你虽是他母亲,却不过是后宅妇人,又是守寡之身,不方便露面,所以我需同国公爷商量。”

“他是阿绥的大伯,朝廷重臣,思虑周全,由他挑选阿绥的学堂再合适不过。”

最重要的是,她想起不久前大儿子似乎提起过,三皇子身边还缺一个伴读。

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想便宜了旁人。

云挽眼皮跳了跳,但这个结果已经比预想中更好,她颔首:“母亲言之有理,阿绥入学之事便麻烦您和国公爷操劳了。”

心事解决大半,又待了一刻钟,直到老夫人开始犯困,云挽带着阿绥离开慈心堂。

经过游廊,远远望见一抹深色身影朝这边走来。

云挽垂下眼帘,牵着阿绥转身择了另一条小路。

走在路上,阿绥忽然道:

“阿娘,孩儿与父亲长得像吗?”

冷不丁听到这句话,云挽心跳漏了一拍。

她低头看向阿绥,眼底透着试探:“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小手无意识握着衣摆,阿绥歪头道:“孩儿从未亲眼见过父亲,不知他长何样。”

“但月牙月见姐姐都说我的肌肤颜色像阿娘的一样白,发色像阿娘的一样黑,鼻子、嘴巴、耳朵都像阿娘一样俊俏。”

那么问题来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明亮的眸子里满是好奇:“所以我的眼睛是像父亲吗?”

从来没有人说过阿绥的眼睛像母亲,就连他自己也看得出来自己唯独一双眼睛长得不像阿娘。

阿娘的眼睛大又圆,而他的却是细长型。

其中差别,他自然能分辨出来。

云挽心口轻轻咯噔了一瞬。


逆着光阿绥看不清他的脸,华贵的锦服上金丝纹路熠熠闪烁耀眼光辉,大片的蟠龙绣栩栩如生。

这就是圣上?

见他呆愣愣的,江福盛伸手推了推他,“还不快向陛下行礼?”

阿绥回过神,跪拜行礼:“小儿陆长绥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稚气的嗓音略有黏糊,落入景宣帝的耳中。

他下颌微垂,如古井般无波深邃的视线淡淡投在阿绥脸上,眉梢轻挑:“你就是陆国公常挂在嘴边夸赞的小侄儿?多大了?”

陆元铎是朝中重臣,受景宣帝信任,两人年纪相当,少年时便相识,君臣关系要比旁的深厚两分。

偶尔闲谈,景宣帝不止一次听对方提起自己那年幼丧父的小侄子,听得多了景宣帝也有了印象。

如今一瞧,模样的确不俗,要比旁的小孩俊俏几分、白净些。

脑海中闪过一抹细腻的白,想来这小孩的肤色应是随了他母亲。

阿绥点点,乖乖道:“小儿已经四岁了。”

他惴惴不安:“陛下恕罪,小儿不是有意踢球砸人的,更没想过伤害陛下您,望您原谅.......”

阿绥小小年纪叉着手,朝景宣帝深深鞠躬,态度诚恳。

不等景宣帝开口,两队羽林军脚步匆匆地赶来,为首的统领满头大汗,神色焦灼:“陛下,属下来迟,您没事吧?”

见景宣帝毫发无伤,空气中没有血腥气,统领悬着的心落回实处。

他四下张望:“刺客呢?是不是已经跑了?属下这就去捉拿!”

他嗓音洪亮如雷,说完就要动身。

景宣帝敛眸淡声:“不必了,没有刺客。”

羽林军统领愣了下,转头注意到景宣帝脚边的藤球,又看向面前垂头丧气的小孩,顿时明了。

待景宣帝摆手示意,他躬身告退。

阿绥望着这一幕,聪慧如他,顿时明白那位将军口中的‘刺客’就是自己,心里生出了紧张。

“今日是小儿之过,陛下若要惩罚,小儿无怨无悔。”

他鼓了鼓脸颊,惴惴不安道,神情出奇得坚定。

这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令景宣帝的不由好笑,“你可是惊扰圣驾是何罪?会受怎样的责罚?”

阿绥摇头。

景宣帝扯唇:“不知你就敢认罪,该说你年幼无知还是胆大包天?”

阿绥小脸一白,“陛下是要砍我的头吗?”

想起方才江福盛说的,阿绥眼中终于有了害怕,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大人面前,举目茫然。

意外的,景宣帝起了捉弄心思。

他面无表情,口吻闲散:“若朕说是呢?”

啪嗒。

一包眼泪毫无征兆地从阿绥眼眶里滚了下来,一张口便是哭腔:“那在我死之前,陛下能不能让我见娘亲最后一面?”

“或者让我留一封遗书也成,我想告诉娘亲孩儿不孝,这辈子没法尽孝了望她原谅......”

“下辈子我还要做阿娘的孩子呜呜呜.........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阿绥哽咽抽噎地说完了,目光祈求地望着景宣帝,眼角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泪光闪烁。

他抬袖给自己擦去。

一边擦一边抽泣,淡蓝色的衣袖霎时间被泪水晕出一片深色。

四下鸦雀无声。

江福盛汗颜,他抬眼悄悄瞄了眼景宣帝冷峻的侧脸,心想这下糟糕了,陛下头一回逗小孩,就把人家惹哭了。

这小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快死了都还惦记着家中娘亲,如此孝心,他都听得心口发酸。

“陛下?”他适时出声。

要不咱算了吧?人小孩不过四岁,他们这难免有欺负幼童的嫌疑。


吴家六子等人附和:“殿下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三皇子面庞涨成紫红色,喘着粗气:“二哥当时是在儿臣耳畔低声说的,其他人自然听不见,儿臣倍感羞辱,这才动了手!”

他平生最痛恨别人说他肥胖,偏偏太子不仅骂他胖,还将他比作畜生,简直是外人心肺上戳。

若不是这样,三皇子才不会去招惹太子。

然而无人为他证明,就连陆长泽也只敢如实道:“当时两位殿下是凑在一起说了什么,但我的确未听清他们说话的内容。”

原先站在三皇子这边的人茫然,他们之中大部分人都是劝着劝着就打起来了,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回事?

太子当面骂三皇子胖的像猪?

李贵妃的兄长适时开口道:“陛下,三皇子所言在场并无人能证明,这其中真伪着实让人难辨啊。”

如果无人能证明是太子挑衅在先,那么三皇子便成了众矢之的,因为是他毫无缘由先动的手。

此事倘若坐实,三皇子便是在撒谎推卸责任,这定然会被景宣帝厌弃,今后也势必会背上易怒、暴戾、不敬兄长的名声。

更有甚者,会牵连淑妃与陆家。

这很不利。

淑妃向兄长陆元铎投去求助目光。

然而陆元铎并未接到,他正看向一旁窃声小语,若无旁人的母子俩。

听完阿绥的话,云挽脸上的惊讶不加掩饰。

“绥儿你是说........?”未尽之言犹在耳畔。

阿绥低头看了眼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右手掌,缓缓点头。

这下可把云挽难住了,如果阿绥说得是真的,那三皇子方才所言便句句属实,动手亦是情有可原。

反观太子,竟颠倒黑白,表面宽容大度、独自揽责,实则是以退为进,诬陷幼弟。

可要让阿绥出这个风头吗?

云挽只想让阿绥在弘文馆低调为人,出了这个风头今后便没法再低调,或许还会惹来太子的怨恨。

可不出的话,三皇子遭受谴责被罚,身为伴读的阿绥和长泽也会跟着被罚。

云挽细颈微垂,盈盈如水的目光落在阿绥脸上,踌躇不决。

两相抉择,有利有弊。

这时阿绥捂着嘴巴,在云挽耳边嘀嘀咕咕问道:“阿娘,我可以告诉他们实话吗?”

料到他的性子如此,没法眼睁睁看着别人被冤枉却视而不见,云挽幽幽叹了口气问:“你怕吗?”

阿绥眼眸一亮:“不怕。”

云挽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即扭头,欲将此事告诉陆元铎,打算交由他出面。

然尚未出声,景宣帝便锁定了这厢:

“陆夫人有话要说?”

云挽愣怔。

霎时间,众多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有惊艳、有疑惑、有淡漠、有不屑。

顶着一众人的视线,云挽颇具压力,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回陛下,是臣妇之子长绥有话要说。”

众人意外,目光转向她身侧的年岁尚小,粉雕玉琢的小人儿。

其实云挽也很意外,尤其是方才在太子与三皇子争执不休下,阿绥凑在她耳边悄悄说‘阿娘,三皇子没有撒谎’时。

握住阿绥的小手,云挽朝他微微颔首,递了一眼激励。

淑妃向来聪慧,顿时想到什么,她眼神骤亮,迫不及待问:“阿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面对众人打量,阿绥不露怯,点头道:“陛下,娘娘,我能证明三皇子所言非虚,他并未撒谎!”

李贵妃眯眼:“你拿什么证明?有何证据?”


心道果然应了那句后宫尔虞我诈、刀光剑影不见血。

好在这些与她无关,云挽收起心神,注意力落回儿子阿绥身上,眉宇间泛起心疼。

也不知何时能结束,这些孩子们要跪到何时?

瞧着瞧着,云挽猛吸一口气:“绥儿你受伤了?”

方才她还未来得及检查,如今阿绥目光注视着三皇子那边,一撇头脖子侧方的抓痕便清晰地显露出来。

不仅如此,阿绥手心还有一道擦伤,渗出了血痕。

她刻意压制了声音,用的气音,却还是引起了旁人注意,投来目光。

关键时刻被打断,李贵妃倏地不悦,瞥向始作俑者。

结果只看到一妇人侧影,挽着发髻蹲在孩童跟前,看样子是那孩子的母亲,朝中哪位官眷。

未看清,众人的视线便被陆元铎遮挡,他朝景宣帝作揖恭声道:“陛下,家中小辈有伤未处理,如今天气渐热,伤口拖延恐会化脓,他乃微臣胞弟唯一血脉,可否恳请太医为其治疗一番?”

经他解释,对云挽身份存疑的人恍然大悟。

原来今日在京中沸沸扬扬的云隐香便是出自这位之手,陆三夫人。

原以为是个玉减香销的憔悴妇人,却不想有些人只着素衣粗布,光是一个倩影便引人遐想、记忆深刻。

如此小事,景宣帝撩了撩眼皮子,“准。”

收到圣令,太医提着药箱绕过半个大殿来到云挽母子身边。

经诊断,阿绥身上的两处伤口看着可怖,却不严重,只需上药包扎,今后几日按时换药即可。

“劳烦太医了。”云挽轻声道谢。

太医摆手:“应该的,夫人客气了。”

包扎时,云挽盯着那两处伤,心口似豁了口子,呼啦啦地灌进许多冷风,难受得厉害。

她的孩子,自落地起长至今,身上还从未出现过如此多的伤,看得她几乎要落泪。

“疼不疼?”云挽捧着他的小手,轻柔地吹了吹。

阿绥摇头,双颊的软肉跟着晃动:“阿娘宽心,我不疼了。”

知晓孩子是在宽慰自己,云挽亲了亲他的额头。

母子俩的亲昵互动,不经意间被人尽收眼底。

太医动作利落,不消片刻已将阿绥的两处伤处理妥当。

高坐之上,景宣帝敛眸,蓦然出声:“是你先动的手?”

他的视线落在三皇子身上。

景宣帝的开口吸引了阿绥,也吸引了云挽,他们侧首望去。

彼时李贵妃与淑妃因斗殴一事是谁的过错在先而争执不休,忽然见景宣帝出声,二人戛然而止。

李贵妃懊恼,都怪淑妃这个贱人,让她险些着了道,忘了圣上的存在。

而淑妃,亦是同样的想法。

面对景宣帝的问题,三皇子抿了抿唇,点头道:“是儿臣先动的手。”

此事有目共睹,没什么好争辩的。

淑妃表情僵硬,回过神着急解释道:“陛下您知道的,三皇子向来性情温顺,从未与人红过脸,更遑论动手了,定是太子殿下说了什么,三皇子这才急了眼!”

景宣帝未理会她,继续问:“缘由?”

三皇子倏然抬头,瞪圆的眼中泪光闪烁:“二哥咒骂我身躯肥胖,形似豚彘!”

嘶——

好粗鄙恶毒的咒骂!

岂非市井骂街之语?

太子脸色发青:“三弟休要胡言!我从未说过此话!”

生怕景宣帝信了,他扬声道:“父皇若是不信,大可问问其他人,儿臣绝无此言!”

他伸手指向身后一众人,神情笃定。

被指到的李家长孙李钧德下意识点头:“太子殿下的确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景宣帝垂眸,视线落在罗帕上,一双凤目锐利如炬,深邃而淡漠。
修长的身姿,威严的气势,带着冷峻窒息的压迫感,眉宇却随着这缕幽香微微舒展。
“查得如何了?”
随手将帕子搁入袖中,景宣帝负手而立,语气凉如水。
心头一颤,江福盛明白陛下所指何事,忙躬身回禀:“陛下恕罪,奴才无能,帕子主人一事并无进展,玄龙卫那.....亦无消息。”
江福盛说完垂下了头。
作为御前大太监,他自然清楚陛下手上的帕子从何而来,又为何携带于身。
五年前陛下遭人算计,被人近了身,事后对方却不知所踪,只留下一方帕子。
那帕子材质乃丝绸,放在寻常人家是珍品,但在这偌大京城中,着实算不得什么。
丝绸柔软贴肤,达官贵胄的女眷皆用丝绸作罗帕。
巧得是,这帕子上不知染了什么香,闻之竟能缓解困扰陛下多年的头疾,这才留了下来。
只是此事着实过于蹊跷,即便是他与玄龙卫查了五年,也始终没有查到帕子的主人是谁。
按理来说,这世上就没有玄龙卫查不到的事,可无奈当年那晚正值陛下寿辰,百官群臣携家眷前来贺寿赴宴,人员走动,颇为复杂。
事发时宫内一处偏殿突然走水,恰逢又有刺客趁乱潜入天子寝殿欲行不轨。
一系列事情发生,那晚宫里上下乱成一团。
要找一人,着实艰难。
所幸当晚陛下并未歇在寝殿,因而圣躬无碍,此后玄龙卫与羽林军血洗皇城,将纵火行刺的叛党逆贼以及设计之人揪出。
唯独帕子的主人,毫无讯息。
起初他们皆以为是宫中妃嫔,亦或是哪位胆大包天的宫女,想要借机爬上龙榻,一飞冲天。
结果他们整整查了三日,这些年也一直在查寻,皆无收获。
思及此,江福盛面露羞愧。
景宣帝淡淡地嗯了声,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他注视着前方,狭长幽黑的眼眸晦暗不明。
..........
青石小路上,男人驻足远望。
跟在他身后的灰衣年轻小厮循着他的视线翘首望去,语气存疑道:“爷,那好像是三夫人和长绥少爷?”
男人不置一词,树梢叶隙间的光影落在他身上,云绣麒麟锦袍暗纹浮动,眉眼疏朗,身形修长。
灰衣小厮口中呢喃:“奇怪,三夫人明明已经瞧见我们了,为何还要绕开走小路?”
那条小路铺的是石子,开春后便长满了嫩绿的杂草还未吩咐人清理,并不好走。"



夜色如墨,万籁俱静。

藏匿于皇宫竹林深处的阁楼里,灯光绰约,剪影重叠,似泣非泣声不绝于耳。

云挽被逼至狭仄的软榻上,头脑昏胀,粉面薄红。

男人强健的臂弯横陈腰肢,姿态强势,属于成年雄性的气息包裹周身。

衣摆松垮坠地,月白与玄金交缠,乱作一团。

直棂竹窗上映照屋内的景象,深秋夜风渐起,伴随着簌簌竹林声,一切消弭于周遭。

云挽眼眶发热,泪珠子溢出眼尾,她眼帘半遮,面态柔媚,于朦胧间望见男人凌厉淡漠的下半张脸。

倏然,半梦半醒间,男人停下了动作,耳畔乍然响起清晰的质问:

“你叫什么?哪个宫的?”

不设防撞进幽暗深邃的凤眸,云挽心口骤缩。

哗——

眼前的一切如镜面般碎裂,化成无数道冷芒刺向她眉心,云挽挥手阻挡,旋即惊醒。

........

猛地从床榻上坐起,云挽大汗淋漓,面色苍白,梦中的窒息感令她险些喘不过气。

好在,眼前景象熟悉,她捂着胸口松了一息,萦绕在心头的恐惧渐渐散去。

忽地,眼底出现一抹蓝,是一方帕子。

扭头对上帕子的主人,云挽顷刻间弯唇,露出温柔的笑:“阿绥来了。”

被唤作‘阿绥’的男童,梳着总角,俗称‘两丸髻’,正扒在床沿边,露出一张稚嫩精致的脸蛋,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云挽,满是担忧:

“阿娘,您做噩梦了吗?”

奶声奶气,却口齿清晰。

他捏着帕子,踮起脚尖主动为母亲擦汗。

云挽顺势低下头,任由他的贴心举动,随即从他肉肉的小手里接过帕子,随意擦干了额头的细汗。

闻言她揉了揉儿子的头,柔声安抚道:“不打紧,阿绥别担心,阿娘没事。”

只是一个梦罢了。

尽管这个梦她已经做了五年。

自丈夫去世,儿子阿绥出生,随着他长大,这个梦渐渐被云挽淡忘,不知为何最近又开始重演。

细眉微不可见地轻蹙了下,对上儿子清澈的眼神,云挽舒展眉头,压下心头的异样,岔开话题柔声问:“今日怎这么早来阿娘这儿了?可是饿了?”

对于儿子的日律作息,云挽作为母亲自是了若指掌,自晨起后阿绥需晨读半个时辰,再来寻她。

这时她已然梳洗完毕,母子俩便会相对而坐,一同用朝食。

阿绥眨了眨眼,露出一丝疑惑:“阿娘,现已隅中,不算早了。”



云挽表情愣了下,下意识看向窗柩,发现外头日光明亮,不见一丝薄雾,正值日中。

盘算下来,云挽足足比平日里晚醒了一个半时辰!

阿绥直起膝盖,揣着手说:“阿娘睡得沉,孩儿便未叫醒您。”

也就是说,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云挽一颗心软软涨涨,暖心不已,当即弯腰伸手将阿绥揽进怀里,亲了亲他光洁的前额:“阿娘的好孩子,真是贴心!”

尽管才四岁,但早已懂事的阿绥对于母亲的亲近既开心又害羞,轻轻挣扎了下便随云挽去了。

摸了摸他的发髻,又贴了贴他带着婴儿肥的脸颊,直到惹得儿子一张脸红扑扑,像煮熟的虾,云挽才松开他。

想起今日的正事,她唤来屋外的下人,对阿绥说:“先去外间等片刻,待阿娘梳洗完带你去祖母那儿。”

阿绥乖巧地点点头,临走前不忘拿上那方蓝色帕子,整齐地折叠好后小心地放入袖中。

这可是阿娘的亲自为自己绣的帕子,他可不能丢了。


下人打来热水,云挽简单地洗漱一番,换上色泽淡雅的流云裳,又由贴身丫鬟月牙盘了发,插上两支素簪子,典型的孀妇打扮。

“夫人,东西已经备好了。”

婢女月见的声音传来,她撩起隔帘从屋外进来,手上端着一份巴掌大小的锦盒。

云挽颔首,示意她放在一旁桌上。

花了不足两刻钟,云挽起身,领着阿绥匆匆前往老夫人的院子。

慈心堂。

跨进院大门,穿过回廊,在踏进正厅门前,云挽忽地驻足,侧身垂首,小声询问儿子:“昨日阿娘与你说的可还记得?”

阿绥牵着她的手,认真点头:“阿娘嘱咐的我都记住了。”

“好。”

云挽揉了揉他的头,话罢牵着他踏入正厅,进入正屋内。

屋里,黄花梨木的雕花桌椅摆放整齐,檀木软榻上薄锦衾堆叠,矮小案几上摆着的瑞兽香炉轻烟袅袅。

陆老夫人年过知命,逾近花甲之年,头上布满了银丝,她头戴抹额,身着石褐色锦服,笔直地端坐在榻上,闭眸听身边的丫鬟念经书,手上的佛串一下下转动。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眼尾吊梢,目光矍铄。

云挽松开阿绥的小手,欠身行礼:“儿媳给母亲请安。”

她身着雪灰素衣,体态轻盈,腰带上悬挂的玉玦随着动作小幅度轻晃,如碧波荡漾。

明明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福身礼,云挽做起来倒比旁人多了几分清丽与雅致,美得像一幅画,根本不像是个为夫守寡之人。

陆老夫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不喜,神色冷淡:“今日怎来得这般迟?”

云挽垂眸:“儿媳今晨起晚了些,望母亲恕罪。”

陆老夫人一听,瞬间拉下了脸,苍老的脸庞上透着不悦:“三岁孩童贪睡还说得过去,你已经是为人母亲,怎还犯这般错?你若是不想来服侍我这个老婆子,今后不来便是,省得找这样的借口。”

这话算是极重,若是传出去旁人便以为是云挽这个为人儿媳的不尽责,对婆母服侍不到位。

一旁念经的丫鬟住了口,忍不住侧目。

而云挽面不改色,眉眼冷淡道:“母亲教训的是。”

嫁到陆家七年,与这位婆母相处多年,云挽早就摸清了她的性子,此刻不与她争辩。

若真将老夫人的话当了真,今后不再前来请安,往后受嗟磨的就是自己。

典型的‘真不来了,你又不高兴了。’

这样的话七年来她不知听过多少,尤其是自五年前丈夫病逝后,婆母便对她愈发苛责。

云挽左耳进,右耳出。

陆老夫人眉心一拧拍案呵斥:“你这是什么态度?”

云挽:“寡妇的态度。”

“你!”

陆老夫人气得胸口发疼。

“你是在怪我陆家让你成了寡妇?不让你改嫁?可要不是你克死了我儿子——”

云挽打断她的话:“母亲,夫君分明是被您克死的!”

“你说什么?!”陆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云挽眼含泪水,面带悲戚:“若不是您在怀着夫君时没有安心养胎,又怎么会让夫君生下来便一身病弱?”

“若不是这样,夫君又怎会年纪轻轻便病逝?害我早早没了夫君,论起来,夫君英年早逝都怪您.......”

提起伤心事,云挽悲痛欲绝,声泪俱下,望向老夫人的眼神满是控诉:

“母亲,是您害死了我的夫君,硬生生拆散了我们,留我们孤儿寡母独自在这世上......”

“母亲,如果可以,儿媳也恳求您还我夫君——”


说着她捂着胸口脸色一白,看上去心痛难忍。

一旁的丫鬟急忙上前撑扶:“三夫人您没事吧?”

阿绥惊慌:“阿娘!”

稳坐端正的老夫人被云挽吓了一大跳,“你你你!荒谬!”

她还什么都没干呢!

阿绥扭头含泪道:“祖母,阿娘身体不好,您能不能不要训斥她了?您要训斥便训斥孙儿吧?”

见到他,陆老夫人绷直的脸色立马软和,俨然换了副面孔。

她朝阿绥招手,语气和蔼:“祖母的乖孙,快来祖母这儿。”

阿绥几步上前,躬身叉手作揖,像个小大人似的彬彬有礼:“孙儿给祖母请安,望祖母福寿安康。”

陆老夫人从榻上起身,亲自拉他到跟前,态度截然不同:“好孩子快起来,怎会是你的错?方才是祖母语气急了些,错怪你母亲了。”

她斜眼瞪了眼云挽,一两句话轻飘飘地揭过,方才的话题到此为止。

见好就收,云挽捂着胸口顺了会儿气息,这时温声开口:“母亲,儿媳今日前来,还有一事,事关阿绥入学之事。”

“阿绥如今已是四岁,算虚岁便是五岁了,寻常孩童三岁便已在学堂启蒙开智,诵典作诗,可阿绥却连学堂都还未踏入。”

想到其中原因,云挽眸底微暗。

原本去年在阿绥三岁时,云挽便打算为他挑选一所离家近,资质良好的学堂送去启蒙。

可不巧的是,正好遇上陆老夫人感染风寒,旧疾发作,脾性古怪,每日不肯吃药养病,谁都不待见,谁劝也没用,除了阿绥。

在几个孙儿中,陆老夫人最宠爱阿绥,只因他是云挽丈夫陆三爷,也就是老夫人病弱早逝小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

病中的老夫人每日都要见阿绥,由他亲自喂药才肯喝,说是思念幼子过甚,看到阿绥就仿佛看到了小儿子。

其他人自然是不好反对,于是阿绥入学之事便耽搁了。

一年过去,老夫人的病早就痊愈了,再没有理由犯糊涂。

云挽压了压眼角的泪水继续道:“再拖下去儿媳担心对阿绥今后学业有碍,因此今日特来与您商量为阿绥挑选学堂之事。”

说是商量,云挽却打定主意,今年定要让儿子进学堂念书,不落后别家的孩子。

如今已是春三月,再过不久京中所有学堂便要举办入学礼,此后不再接收学子,因此阿绥入学堂之事,绝不能再拖下去。

云挽态度坚决。

陆老夫人皱眉,嘴角拉沉。

她粗声道:“阿绥不过四岁,你急什么?即便是五岁才入学堂的孩子也大有人在,寻常百姓人家的孩子更是七八岁才读书,你作为母亲,怎么忍心让孩子受苦?”

对于云挽的态度,她很不满。

忍心?

自然不忍心,但比起老夫人非要将孩子留在身边以缅怀小儿子,又过度纵溺的行为,云挽更愿意送孩子去学堂。

至少在那里阿绥能交朋友、学文识、扩眼界,而不是拘泥于后宅。

对她的质问不作回应,云挽反道:“我知母亲对阿绥的爱护,但他一向热爱念书,您不如问问孩子的想法?”

婆母不喜自己,任由云挽说得天花乱坠,在老夫人看来也是别有用心,与其浪费口舌靠自己说服老夫人,不如让她知晓阿绥自个儿的想法更重要。

好在陆老夫人不是真的老糊涂,她沉着脸犹豫片刻,低头问阿绥:“绥哥儿想去学堂念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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